24.邝露之赌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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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瑶美滋滋收下了避水戒,看到天帝白袖一挥,又清了棋盘,两根手指优雅的拿起白子,显然想要再下一局,并且依然让邝露执黑。灵瑶瞧一眼输了一颗流星石毫不在意的云鲤,知道他身为天帝义弟,宝贝多的很,一时玩心大起,就脆声对云鲤说:“云鲤,你要不要换一下阵地,赌邝露姐姐赢啊?这次呢我们不如赌点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云鲤上钩。
“这次如果我赌输了,那么我就扮一次男装,如果你赌输了,你就扮一次女装!”
这样的条件,少年当然不满:“这不公平,女扮男装算不得稀奇!”
“唔……那我如果输了,就跳十支舞给你!赌不赌?”灵瑶这一次信心满满,果然云鲤眼神亮起,她就知道这个赌资诱人,又眨眨眼睛补充:“不过呢————你要是现在倒戈,跟我一起赌邝露姐姐赢,就立刻算我欠你十支舞!”
这个条件诱惑力十足,云鲤心里动摇,本来押邝露赢的是灵瑶和彦佑,押大哥赢的是慕容和云鲤,两边平衡,如果自己转换阵地,局面就成了一比三,已然输了两局的大哥不知要作何感想。
润玉其实生性淡泊,并不介意输赢,现在更是修炼的风轻云淡,凡事只会为了实际需要而争输赢,不会为了虚名而争。但是鲤儿是他宠爱的义弟,他倒是很在意少年要不要支持自己。
感受到了云鲤片刻的踌躇犹豫,润玉轻轻侧目看他,明明是春风和煦的眼神,云鲤却无端打了个激灵,汗毛竖起,迅速下注,一半讨好一半央求:“我赌大哥赢,大哥赢!哈哈……大哥你一定要赢!”
润玉这才收回压迫力十足的目光。
由于他本来就棋艺高超,加上身为天帝,就算偶有对手也总是惮于他的身份点到为止,甚至故作谦让,所以他常年都是自己对弈,很久没有能与人畅快淋漓的下棋,而这一番邝露步步毫不留情,让他酣畅淋漓下的尽兴,赢久了的人难得输一次,竟然心情大好,毕竟棋逢对手时,愿意对局到深更。
第三局,润玉干脆把自己摆过但是还没解出的残局引她走出,想看看她可有解法,落了几子邝露就忆起这是看过的熟悉残局,了解其意,于是也顺势而为和他重复摆出记忆中的棋局。邝露从他那里虽然是偷师,有了不明白的地方自有其他天界高手可以请教,从润玉那里看到解不出的局一定要问到有解方肯罢休,眼前棋局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一局,邝露不仅迅速领会其意,而且破了他未解的局,第三次获胜。
从头到尾,他频频看她,她只看棋。直到连赢三局,邝露才终于抬起眼睛,对上他的一双星眸。黑色的眸子里似有柔软波光荡漾,且赞且惊,且喜且悲,杂糅其中,她从没有在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中看到过如此之多的情绪,邝露身心一颤,庆幸自己对弈时不曾抬眼,否则必会乱了棋局,再无胜算。
邝露的棋艺,一开始就是从润玉那里学来的,虽然是偷师,除了看他下过无数局,并未受到过他的一句指点。好在天界还有其他高手,她便勤学好问,每每从璇玑宫记回他摆过的棋局,如是黑子获胜,她就研究那一局白子如何翻盘,若是白子获胜,她就研究黑子如何挽回。是以她的棋艺,与其他高手对弈未必能赢,与润玉对弈确有胜算。润玉若是深思熟虑的下,也能破解,奈何她落子极快,显然是逼他下快棋,他只能循着自己惯用的套路,而惯用的套路恰好都被她破解,是以邝露这几局都胜在“了解”二字。
但无论如何她都赢了,连赢三局。
慕容经过三局棋也看出上元仙子邝露和天帝润玉关系不一般。天帝何其尊贵,就算是好棋手也定是点到为止,敢让天帝在有旁人围观打赌的情况下连输三局?可以说是无人敢出其右了。慕容笑而不语,紧接着就被彦佑拉走去凑热闹,因为灵瑶要为云鲤挑选裙子了,云鲤少年身高不及润玉,和邝露相当,灵瑶正好带他去挑邝露的裙子。
庭院里传来他在屋里惨烈的质问:“大哥!你怎么会输!?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你故意罚我?”怎么和预想的好戏不一样?预想中不过是让大哥来看看鲛族王子和邝露姐姐,看看能不能让他心中明白邝露姐姐的重要,或者甚至龙颜一怒邝露姐姐要那个慕容另找驻海仙官……怎么现在反而他自己要成了好戏?
想到云鲤要被迫穿裙子,邝露侧头对着云鲤喊声传来的方向掩口一笑,忽而又对上润玉令人看不透的目光,竟然还在注视着她,不知注视了多久,知道他来定然不是为了对弈,心里又变得沉重,瞬间收了笑容。
润玉一阵失落。巧笑嫣兮,美目盼兮,都不再为他了么?
“罢了,今天就对弈到此吧。”说罢起身要走。
邝露站起来福身:“恭送陛下。”
本已要走的润玉又半转回身倨傲道:“怎么?都不送我?上元仙子就是这样做属下的么?”以前她向来都是会送他一直到门外的。
话音落下,润玉昂首阔步离开水凉亭,负手走向庭院中蜿蜒的长廊,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轻轻跟来,冠玉般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邝露跟在润玉身后两步之外,保持着一致的步调。走到一半时,他的脚步突然慢下来,邝露减速不及,就变成了两人并排而走。他的脚步却是越来越慢,甚至最终停住,转身面对着她,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你偷看我的棋盘?”
那般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样子,反倒像他才是方才连赢三局的人,要不是能听见彦佑正在和灵瑶云鲤他们远远的闹在一处,她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眉语目笑的天帝是不是又是幻象了。不过被质疑“偷看”,邝露一点也不心虚。
“陛下的棋盘就摆在光天化日之下,邝露不算偷看。”
果然还是伶牙俐齿,润玉偏想打磨一下她的锐气,又道:“你还偷看过我的真身?灵瑶说她的邝露姐姐看到时,目眩神迷,走不动路。”
看到终于打破了她许久的冷淡,甚至让她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粉红,润玉甚是满意。
两人面对面,她身材娇小,略低一点。他微微颔首,黑色眼瞳似是破冰的湖面,泛着点点涟漪,“所以,你最初进璇玑宫,不是偶然,而是为了那一面之缘?”
他的声音低低的,莫名有种蛊惑力。邝露一抬头,就沦陷在他的黑色眼瞳里,直言不讳:“是的,一面之缘,惊为天人,从此眼里心里,再无他人。”
“那为什么还把我赏的发簪送人?”
发簪?邝露看了一眼庭院,灵瑶正在那里千呼万唤等云鲤出来,发上别着一支洁白发簪。那还是早晨灵瑶将流云百花裙送来时,邝露想到离别在即,应当也好好送她一件礼物,灵瑶曾对她梳妆台上的瑶簪宝珥惊叹,她就让灵瑶在那里面选一个喜欢的,作为蝶族的灵瑶就选了那支带有微微花香的白色发簪。
“不过是陛下随手给的赏赐,既然已赏给我,当由我支配。况且我也只送了那一支给灵瑶,她与我情同姐妹……”
“你送她别的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这支。”润玉打断她。
邝露不解:“不都是彦佑君随意献给陛下,陛下又随意赏赐给我的吗?这支有何不同?”
润玉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一支,是我用一朵玉兰变化而成,送给你的。”那个梦幻般静谧美丽的午后,和玉兰树下睡着的她,润玉莫名希望那一刻能留下一些什么,才将落在手里的花变作了一支发簪。没想到她竟送给了别人。
“送……我的?”邝露难以置信,瞬间也忆起那个午后,自己醒来时,他在身边翻动纸页,温润优雅的气息好似不是遥不可及的天帝,眼里明亮的暖意,叫人分辨不清是温暖日光倒影入他的眼眸,还是他的眼眸温暖了午后的日光。原来那一刻他嘴角的笑意,并非虚幻。
而此时,他又是一身温润优雅气息,仿佛比那个午后离她更近。他看着她,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带着新鲜的好奇和玩味的打量。
“邝露,你在我身边千年,我竟不知你会跳舞,会下棋,更不知在少年时你就见到过我,这么久,原来我从未了解过你,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漫长的时光里,命运起起落落,她一直都在他身边,饶是他沉默寡言,也总有想将思绪一吐为快的时候。千百年来,她听他说过不少话,童年苦难,爱而不得,思念生母。她也见过他各种样子,夜神时的淡泊宁静,失意时的癫狂痛苦,天帝时的雷厉风行,他的喜怒哀乐她都见过,但他却没见过她的,甚至没有好好听过她说点与自身相关的事情。
而她就要走了,去做那驻海仙官,一去万年。
庭院里,少年少女的笑声朗朗,空气充满温馨气氛。
“邝露,你还执意要走么,我考虑过,省经阁的御笔书仙,去做驻海仙官也很合适。”
御笔书仙,那不是他说出类拔萃,想指婚给她的人选之一么?她不知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竟然就被这样轻易动摇。
见她沉默不语,他神色冷了冷,随手变出那本《控海仙术》,递交给她,邝露双手握住书册下边沿,然而竟从他手中抽出不得。
“别走了。”润玉波澜不惊,眼神看向庭院中嬉闹的几人,“你走了,鲤儿和彦佑都会怪我很久。”
凝视住他硬英挺的侧脸,邝露追问:“只是为了彦佑君和鲤儿吗?”
“你也是我的得力助手,”他不置可否,目光专注于庭院一角的花木,“我以为我向来足够体恤属下,难道在何处无意亏待了你,你才一定要走?”
邝露握住书册的手指紧了紧,他的手在书册另一端也不曾放开。两人就那样对峙着,手与手之间一起握着那本《控海仙术》。
注意到他眼神躲闪,这一回,邝露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掠过心头:玉兰树下,他为她的不了解和劝婚而生气;晕倒时,他守了她一夜;两月不见,他的梦里有了她,甚至还通过幻镜看她。
风吹,云散,碧空朗朗。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
邝露忽然想和自己打个赌,一个大胆的赌,赌注是自己的余生。
赢,就留在天界;输,就远赴深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要赌的就是,他心里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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