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绢布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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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圭愁眉苦脸：“我只剩下这些了。”

“无妨，”贾莹又取出另外一张略厚纸，纸上写着张如圭的官职履历，包括起复的原因以及意愿等等，贾莹伸手递给张如圭，露出的手指带着一点点的红痕，白皙的红，有些诡异，“回头我让张大人在排队的候补中插个队，等朝堂有了职位，自然会先派给张大人。”

张如圭听了这话，心又放下几分，他尚未接过纸张，先瞧了瞧纸张的模样，纸张有些泛黄，比之前的纸要稍厚一些，张如圭打眼一瞧纸张厚度，顿时有数。

这种纸，听闻是海外新传来的羊皮纸，也是有市无价的东西。它的墨水与丹砂都不晕染，字迹鲜活，稀奇的很，张如圭接过纸，在纸上摩挲了一下，深刻接触一下有钱人们的奢靡生活。

说是羊皮纸，说白了也就是羊皮，张如圭捏了捏羊皮纸的边角，不知道在什么当中浸泡过，比想象中的硬，贾莹并没有在意张如圭的小动作，只伸手指着纸上一个小角落，“填完了，还烦请在此处画个押，盖个手印。”

“这——”张如圭听闻要画押，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

官员的手印，不是轻易就能盖得。他已经在这纸上填了自己的名字，如今再盖上自己的手印，万一日后出了事，这件事就摘不干净了。

“不碍事的，”贾莹笑道，“便是寻常的卖官鬻爵，在吏部也需要留指纹的。我让张兄填这个，不过去吏部备个案罢了。张兄若是担心我诳你，等吏部调令下来，这张纸还是可以取走的。”

张如圭想了想，狠狠心按了手印。

虽然自己发达了以后，这个玩意是一个威胁；不过，那也得自己发达以后再说啊。

这间屋子的主人这么有钱，吃穿用度皆非凡品，这种轻易就能往朝堂安插人的大人物，怎么着也瞧不上自己这种寻常的普通人。

再说了，就算把自己给卖了，可能还不值当这屋子里的一个摆件。

按手印的人这么多，别人都没事，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出事。

自己不按这个手印，连发达的机会都没有。又谈何威胁不威胁？

一百步走了九十步，不能在这里回头。

张如圭转瞬间想了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咬了牙，在羊皮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又在贾莹指定的地方，干净利索的填写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这银两怎么付？”张如圭开口询问。并非他不谨慎小心，而是做这个行当的，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给对方一点预付款，对方是不会坐下来跟你谈买卖的。

贾莹伸出手掌，翻了翻，修长的手掌带着一点点红痕，张如圭这次看清楚了，那泛红的痕迹，不是什么汤婆子捂的，也不是什么娘胎中带出来的红点，那是让猫抓的。

“十万两？”张如圭询问的看向贾莹。

贾莹笑着问他：“不着急，回头等吏部调令下来，张大人再来我这铺子给钱就是。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好。好，好，”张如圭忙不迭的点头，顿觉这间店的主人就是有钱，十万两都不觉得多，还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张大人，”贾莹笑意盈盈的开口，张如圭忙不迭的奉承，“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大人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足现银，我们店小，不接受银票。“贾莹说的风轻云淡，张如圭却是有些犯愁，“这，我一时半会动用这么大一笔钱，怕是会招人眼啊。”

“大人可以每天去钱庄承兑五千两，多兑几个钱庄。不过二十天的日子，五千两银票说少不少，可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足够大人避人耳目。”

张如圭一听，有道理！

顿时对这个小老板的信心又上升了几分，欢天喜地的告别贾莹，乐滋滋的走了。

“喵~”

张如圭一走，波斯猫就直接跳上了桌子，蹿进了贾莹的怀里。

“你又去哪儿野了？”贾莹捏着波斯猫的猫爪子，盯着里面的纸屑直皱眉。

张如圭走后，白术撤了棺材，又收拾妥当前厅，便掀开帘子，将帘子挂在一旁的挂钩上，做完这一切，他才拎着食盒走进来。闻言接上了贾莹的话：“去哪儿野了，我出门瞧见它在捅花姑娘的窗户呢，你可仔细看着些，回头别让人小姑娘剥了它的皮。”，

波斯猫抬手就要给白术一爪子，让贾莹给拽住了。

白术一面往炕上摆饭，一面跟波斯猫逞英雄：“敢挠我？我看你是皮痒了。”

“喵喵喵呜！”波斯猫压低嗓子，发出了低沉的威胁。

白术伸手揉了揉波斯猫的脑袋，波斯猫以为敌人投降了，便趾高气扬的眯着眼享受降俘的伺候，正舒服着呢，冷不防白术一下把它按进了食盆中，鱼腥沾了一脸。波斯猫当即翻脸，它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惯来贾莹排行老二，它排行老大，这下被白术整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喵呜！！”

波斯猫抬爪子伸指甲，锋利的猫指甲眼看就要挠到白术，白术一个闪避，躲开了。

可惜猫的脸埋在食盆中，抬不起来，瞧不见面前的人在哪里，挠都挠不着。贾莹怕它打翻别的东西，赶忙抓住了：“你闹它做什么，好好的别再挨了挠。”

白术冷哼两声，按着猫的手终于松开：“谁让它昨天挠你来着，不长心的白眼狼，白养了它十年。”

“你跟猫置什么气，”贾莹有些无奈，帮白术分了筷子，“我宠它宠惯了，昨个儿从它嘴里抢了块鱼肉，跟我闹脾气呢，挠了我之后，喵喵喵的不敢看我，又不是特意的。”

“不是特意的也不成。”白术照旧气呼呼的。

“我十三岁的时候，气性也没有这么大啊，”贾莹失笑，“你这天天养在我身边的，倒是随了谁的性子。”

白术气呼呼的把嘴一抹，心一横，手指贾莹怀里的小白猫：“我随了它！”

波斯猫：喵喵喵？你别欺负我听不懂人话，我知道你在说我坏话。

“得了，快点吃饭吧，”贾莹拍下白术的手，又取了湿布替白猫擦拭干净，“这猫也有十岁了，算是猫中年纪比较大的了，你以后跟它好好相处，别欺负它了。”

“老猫还趴人家小姑娘窗户？这话你说着心虚不心虚啊二爷？”白术并不买账。

“我骗你做什么，你跟他一起长大的，你不知道？”

“你才跟他一起长大的！”

贾莹逗弄了一会儿白猫，又逗了一会儿白术，吃了饭，这才收拾了桌几。

白术往下收拾碗筷的时候，贾莹按着白猫的指甲，白猫倒也识相，被贾莹抱着，只稍稍按了按猫爪，白猫就刷刷的亮出了它锋利的指甲，贾莹握着白猫的猫爪，轻轻的划开了之前的羊皮纸。

“二爷，怪不得这猫老挠你，这要别人老拿你指甲当剪刀用，你怕是也得生气吧。”白术一边撤桌几，一边挤兑贾莹。

“是呢，也不知道哪个把咱家剪刀弄没了。”

白术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羊皮纸被割开，露出一张细腻的绢布，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手印，还有一个名字落款。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贾莹再次将羊皮纸粘合，只单独将绢布拿出来。

粘合的羊皮纸并没有什么异状，与原本的样子相差无几。就连手印的痕迹都未曾有任何变化。仿佛根本没有多一层绢布，也根本没有多一个手印，多一个签名。

若是直播现在开着，那么必定会有眼尖的人发现，这块薄薄的绢布，正是今早贾莹特殊处理过的。

贾莹将绢布小心翼翼的收好，对照着名单，夹入其中一个小册子，谨慎的放置妥帖。

“爷啊，”白术回来的时候，瞧见贾莹放东西，“咱朝中的大员的手印，你是不是都收集全了？”

“没啊，”贾莹回答的坦坦荡荡，顺手抚了抚波斯猫的毛，“有爵位的一个都没有。再说了，朝中也还是有几个清流的。”

屋内的大笨钟咣当咣当响了十二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得，您志向远大。这不知不觉都正午了，”白术望了一眼西洋大笨钟，问道，“您今儿去郊外送信，还是明儿去？我去备车。”

贾莹略作沉思，“今日去吧。官员起复，贾府必定会插一手，朝廷的官员数目是一定的，他们多安插一个，我们便要少安排一个，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

“二爷，我问您个问题，您别生气啊。”白术小心的看了贾莹一眼，见着贾莹点头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贾府跟您有什么仇啊？自打我认识您，您就一直在盘算扳倒贾府这件事，这都十年了，爷您的财产雇个人去行9凶，杀了他们全家都足够了，这还磨唧什么啊？”

贾莹扯了个笑，笑的如同三月拂柳，温煦入心，说的话却犹如十月寒冰，冻彻骨髓。

“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死？活着不好吗？我不仅要让他们活着，我还要让他们活着享受绝望，活着享受他们沉溺于其中的乐事，”贾莹冷笑着，带着几分凌冽的残酷，“我要让他们的下半生，都沉沦在那些龌龊中，受尽折磨与痛楚，让他们仔细尝尝身不由己又欲罢不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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