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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三年五月廿三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春末夏初时的日光笼罩着整个大周国皇宫。
御书房里,一个身形略显娇小的少年坐在穿着青色常服的皇帝膝上,纤细白皙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紫玉葡萄。
他仰起头来,看着环住他的俊美帝王:“陛下,您尝尝看这个。”
葡萄被剥了一半的皮,露出里头嫩绿色的果肉,少年的指尖还沾染上了晶莹的汁液,他的容貌昳丽,被男人滋润过的脸颊带着几分天然的春色,眉梢眼角向上弯着,有种不自觉的妩媚。
年轻又俊美的君主轻启薄唇,吃下美人递过来的葡萄,还不小心含住了少年的指尖。
那貌美宫妃愣了下神,刚要说什么,突然目光呆滞了几分。
不过也只有一瞬间,他的眼神便恢复清明,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皇帝触碰到,少年立马脸上泛起羞涩之意,脸颊红扑扑地说,拖长了音调撒娇:“陛下真讨厌~”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带着小动物一般的糯软和少年人的清朗,语调绵绵的,撒起娇来一点都不会让人讨厌。
然而上一秒和他谈情的皇帝听了这话,突然把坐在他腿上的年轻宠妃狠狠往地上一推,他随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摔得一脸懵逼的徐清。
皇帝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把那锦帕扔在对方脸上,十分冷酷无情地说:“来人,把徐才人拉下去,杖责两百。”
“徐才人,得罪了。”听到皇帝的声音,两个十分强壮的大内侍卫便一左一右把一脸懵逼的少年架了起来。
那雌雄莫辨的少年郎不停地蹬腿哭喊:“陛下,我不是真的讨厌你啊,那是在打情骂俏打情骂俏啊!”
站在一旁的大内总管李忠温馨提示道:“陛下,杖责两百的话,徐才人怕是小命都不保。”
姜善一想也对,两百是有可能小命不保,他便喊住侍卫:“等一下。”
两个侍卫便停下脚步,而徐才人转哭为笑,一边挣扎,一边说:“你们弄痛我了,没听陛下后悔了么。”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又有点犹豫,毕竟皇帝说的是等一下,又没有让他们放开这位新晋的宠妃。
姜善补充说:“如果两百不够的话,就直到杖毙吧。”
这一句俨然一击重击,把那美少年的期待砸了个稀巴烂,徐才人没了希望,情绪彻底失控,发出了惊人的嚎叫:“啊,傻/逼皇帝,这才几秒,又死了,什么玩意……”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连李忠都听不下去了,他修剪的细细的两条柳眉倒竖,拂尘一挥,尖细的嗓音叫道:“还不把这有辱圣听的徐才人拖出去!”
不过一个小小的才人罢了,竟然敢辱骂当今圣上。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徐才人不过一弱男子,手无缚鸡之力,个子又娇小,别说两个人,一个侍卫就能拎鸡崽似地把他弄走。
御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而脆弱的徐才人很快在杖责之下咽了气。
人死了之后,侍卫又进来向皇帝汇报。
姜善便问那负责执行的侍卫:“徐才人方才在外头说了什么?”
那大内侍卫脸露为难之色,想想也知道,徐才人说了许多痛骂皇帝的话,有些言语实在不堪入耳,他们哪里敢复述。
“如实说,一个字都不要漏下,朕不怪罪于你。”
皇帝都这么吩咐了,侍卫自然不敢说假话,仔细回忆一番,如实复述了一遍:“那徐才人道*#@&……%8”
侍卫的嘴一张一合,分明是在说话,而且一旁李忠的表情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带了几分茫然,显然也是听懂了他说什么,唯独姜善,只能听到嗡嗡的杂音。
姜善努力从侍卫发出的唇语分辨他所言,侍卫们的脸却模糊起来,他的脑袋也越发昏沉,直到眼前一黑,皇帝彻底昏了过去。
等到姜善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光熹微,旭日东升。
他掀开帐子坐在龙塌上,只一眼,姜善就知道自己待的是包括他在内的历代大周帝皇寝居的未央宫。
明明在这之前,他还是御书房里待着,现在却无知无觉地躺回到未央宫。
正好这个点,负责唤皇帝晨起的大太监李忠也走了进来。
皇帝赤着脚踩着驼色的双狮戏球栽绒毯上,等身琉璃镜面前映出他年轻俊美的容颜。
姜善摊开手来,由宫人服侍穿戴精致却沉重的衮冕,他神情冷淡,观察着镜子里的另外一个自己。
那是一张生气蓬勃且有几分青涩的脸,剑眉星目,长眉入鬓。
李忠上前一步,端上蘸了竹盐的马鬃毛制成的牙刷和雪白的帕子,服侍他漱口洁面。
吐掉口里的涎水,姜善随口问了一句李忠:“徐清如今住在哪个宫殿?”
作为皇帝,姜善和大周史上其他的皇帝一样,都有着后宫佳丽三千,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些三千佳丽都是男人。
这听起来实在是奇怪,可谁让姜善不仅是个皇帝,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断袖。
他的生父,也就是先帝周武帝,是个文治武功的皇帝,把大周治理得井井有条,给他心爱的先皇后留下的唯一儿子,也就是姜善,留下了一片富饶强大的江山,还有无数互相掣肘,忠于大周,忠于皇帝的能干臣子。
可以说,只要姜善不疯狂作死,哪怕他是个蠢货,他也能做个非常轻松快活的皇帝。
实际上,姜善不仅不蠢,还把大周江山打理得比先帝在时还要强盛。
除了喜好男色这一点之外,作为一个君主,他几乎没有任何毛病。
至于子嗣问题,皇帝性子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是个非常仁善的君主。
在不长眼的人惹得姜善龙颜大怒,血洗朝堂之后,绝大部分人很乖巧地没谈论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反正皇帝还年轻,君心难测,万一过个十年皇帝又想要孩子了,到那个时候求子也不迟。
徐清就是在皇帝对男人兴致颇高的情况下,用来充盈后宫的一个人选。
李忠道:“陛下说的徐清,可是徐侍郎的次子?他如今在秀……秀男们所在的储秀宫。”
姜善轻呼了一口气,鼻息在空中凝成薄薄一层白雾,果然如此,异端被他杖毙之后,他就会倒带重来,再一次回到初登基的时候。
为帝者,最是忌讳鬼神之道,偏偏对方的力量神秘莫测,他在上一世的时候,就曾寻过大周几位十分有为的大师,可惜都一无所获,想到随时都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年轻俊美的皇帝神情添了几分阴郁。
经历了好几世,虽然似乎忘记了一些很多重要的东西,但姜善到底不是初登基时的少年皇帝,他把情绪收敛得极好。
李忠并没有察觉皇帝一时间的情绪低落,他一面揣摩着圣意,小心斟酌着用词:“陛下今儿个晚上可是要招徐清侍寝?”
要知道,陛下登基不久,后宫便多了十几个美人,但皇帝至今还没有给过他们封位,也不曾召见过任何人。
因为皇帝还未广纳后宫,所以其中大多数都是官员的庶子,或者是地位底下的官员不受宠的嫡子。
徐家徐清,比较特别,据说他见着了皇帝,心悦圣上,便主动要求进宫伺候皇帝。
李忠作为皇帝的忠仆,对这位雌雄莫辨,宛若好女的徐小公子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姜善瞥了他一眼:“李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替朕做主张?”
李忠立马自打巴掌,赔笑道:“奴才不敢,奴才妄言。”
说是自打嘴巴,也就是听着响而已,并不是实打实地打在肉上,只要皇帝不是真的动怒,他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姜善当然也不是真的同他计较:“得了,把朕的早膳端上来。”
文武百官还在金銮殿上等着呢,虽然又要重新来过,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做个昏君。
坐上金銮殿上的龙椅,皇帝眯着眼睛往自己的文武百官中一扫,注意到一把空椅子:“这椅子是谁的?”
文武百官相互对视,面面相觑,金銮殿内一片死寂,还是礼部尚书上前一步:“禀陛下,这椅子是国师,国师他尚未出关。”
大周帝王,讲究神权天授,一半神权,一半皇权。
太/祖皇帝,也就是姜善的曾祖父那会,国师甚至有资格罢免君主,这几年神权没落,到姜善父亲的那个朝代,基本把国师架空了。
姜善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国师,不过对方长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因为国师一直待在皇城里修建的大型道观之中,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他算了算国师的年纪,如果对方还活着的话,应该是个九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姜善对快入土的糟老头子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大手一挥:“那便不谈国师,只谈国事,诸位爱卿有何要事要禀?”
大周今日照常无大事发生,下了早朝,姜善便按照惯例移步甘泉宫。
路行至一半,他突然起了兴致:“摆驾储秀宫。”
抬御撵的宫人便调转方向,大周的储秀宫离未央宫极远,中间还隔着一个恢弘大气的的建筑。
姜善坐在御撵上,一边欣赏自己曾爷爷打下的江山,一边努力回想,试图想起这个节点会发生的大事。
如果有人盯着皇帝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会他双目放空,灵魂出窍。
但没有人敢不经准许仰视天颜,更别说肆意盯着他看了。直到一刻钟之后,姜善涣散的眼睛突然有了焦距。
他喝止住自己的御撵,然后从御撵上跳了下去,一路狂奔,冲到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跟前。
远距离看的时候,姜善惊鸿一瞥,近距离看,这张脸更是让他心神荡漾,多么一个仙风道骨的大美人,便是天上仙子,想必也不过如此。
姜善心潮澎湃,执起那男子的手:“这位哥哥生得好是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这宫里,除了他之外,便是他的姬妾,可惜姬妾们的脸,他都不记得长什么样了,这大概是杀死异端的后遗症。
对方瞧着他,神色倒是淡然:“姬姜。”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而且姜为国姓,寻常人都要避讳,便是同音字也不得作名。
但沉溺在美色之中的姜善忽略了这点不对劲,他陶醉得想这,美人不仅脸长得好看,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姜善深吸一口气:“姬姜,你愿意做朕,不,做我的贵妃吗?”
跟着皇帝跑过来的太监李忠听到这么一句的时候,直接就在平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他知道他家陛下,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只一个,喜好美色。
眼前这个白衣的男人正是拥有着这样超越性别的美。
只是,李忠咬住拂尘,眼眸含泪……只是陛下啊,您抓住国师的手说什么呢,亵渎神灵,是要糟天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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