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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祸水极有可能要比江流棘手千倍百倍，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们都不敢赌，都要做的滴水不漏，防患于未然。
陈余生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季明生的缓缓问道，“演算出来的是何时时辰？”
“三日后，江州开始。”
“知道了。”陈余生点头，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索性季明生也忙着将这件事情通知其他人，也便没有再和陈余生唠叨，只是临走之前又叫了一声陈余生的名字。
“余生，老夫虚长了你几十岁，便是自诩你的长辈也不为过，无论是大魔头还是祸水魔神，眼观这三界，你都是我们的希望，还请你……”
余下的话季明生没有多说，但陈余生却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心酸。
倘若季明生的儿子还活着的话，怕是年岁要和陈余生一般，只可惜十年前死在和妖族对抗之中，季明生因此对那些邪魔也很是痛恨，倘若其他的人心存私心的话，怕是只有他是单纯的为了维护三界安泰。
季明生的身影走远。
一旁的江流豁然从陈余生的身边站起，目光愤怒。
只是因为那一个什么破上清道人的演算，就要将人家好好的刚出生的孩子给杀了灭口？！？
天下之大，百姓之多。
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孩子何其之多，他们竟然想要全部杀了灭口，只是为了永绝后患？
这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安生也是所有人的安生，凭什么别人的生死要掌控在这些修仙者的手中？
凭什么这些修仙者只不过是寥寥数语，因为一个天象就能祸害那么多性命，还美名其曰的是在替整个三界着想？！
难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不是残忍？就不是虚伪自私？
为了自己能生活下去，屠害其他人的性命，还满口仁义，这样的人在江流的眼中看来，还真的连邪魔都不如。
魔亦有道。
野心贪婪都会写在脸上，比起那些假仁假义，背地里却自私自利的人好多了！
江流虽然是大魔头，可江流也是个有讲究的魔头，老人和孩童决计不会动手，更不屑于动手。
“好歹你身为长欢宫的宫主，难道就这么默许他们的罪孽了？”明知道陈余生听不到，可江流还是语气中满是嘲讽。
按照陈余生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他开口，哪怕那些孩童不能尽数保护下来，起码也会减少死伤。
可陈余生竟然只是说了知道了这三个字！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江流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要是当初再勤快一点，没事多带着魔族的弟子来九天山滋事，也不会惯的这些老顽固没事闲的蛋疼。
最要紧的事情！
江流觉得他自己被看不起了。
什么叫……比他还棘手千倍百倍？
那魔神都活了多大的岁数了，自己声名鹊起却只用了五年的时间，这五年的时间能达到如此成就已经是前无古人了，本来是江流所得意骄傲的地方，如今竟然被人嫌弃了。
江流很是气愤，这就是成了鬼魂打人不疼，不然就季明生和那些虚伪的修士，江流能一口气打一百个都不带喘气儿的！
江流从陈余生的身边绕到了陈余生的面前，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
可惜，江流在陈余生的瞳孔中，只看到了一汪清泉平静的双眸，再也看不出其他任何的感情，连自己的倒影都没有。
陈余生清心寡欲，又很是相信命运。
是生是死三界之内皆有定数，他从不会出手干预，这是江流喜欢他的地方，也是最讨厌的地方。
喜欢的原因是，陈余生不会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如何而心生嫌隙，厌恶的是，陈余生太过冷漠无情。
陈余生缓缓闭上了眼睛，对于江流的所作所为他没有感觉，更不会有半点反应。
江流是真的生气了，邪魅的双眸更是莫名的落寞。
不再看陈余生周身的冷漠，转而飘到了青山的山顶，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又因着深秋霜重的原因，山峦解了一层白霜。
天边缓缓出现了光亮，那光亮渐渐将朦胧驱逐，朝霞也渐渐扩散，柔和的红色笼罩在江流的身上，他竟觉得突然一阵寒意袭来，袭满全身，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有过了，午夜梦回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起漫天血色，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地上婴孩还没有足月出世便被人活生生抛开肚皮抱了出来，地上满是鲜血尸体，未剪断的脐带一路从宫门拖到了城门随后……重重摔下。
江流周身气势冰冷的可怕，更是强迫自己瞬间闭上了眼睛。
成了鬼魂这三年，因着没有睡觉的缘故，竟险些让他忘记了那些过往，失了性格。
不远处的陈余生却是缓缓睁开了双眸，目光似不经意间扫过江流所在的方向。
——
自打季明生走后，一连几日江流都没有上青山顶上和陈余生待在一处的兴致，反倒是重新流转在九天山其他宫门之间。
九天山，乃至整个三界四十九处宗门修士弟子再度忙碌起来，四下寻找即将生产的孕妇记录下来，而陈余生则是依旧闭关不出，仿佛真的不再理会这三界中的事情一般，专心悟道。
天下万般皆有命数，婴孩降生之后将会在九天山仙宫仙石上留有一道精气凝结而成的命牌。
人死灯灭之后那道精气便会消散，命牌破裂，魂归混沌。
到了第三日。
听闻记录在册的即将出世的就有九千一百一十八个，而四十九宗也分别就近派了弟子去逐渐接近那些妇人，只等着出世之后便迅速解决。
青山之上，江流已是许久没有踏入，陈余生今日换了一件月白色长衫坐在山顶打坐，江流脚步停在了半山腰，望着陈余生的背影却是没有上前，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这青山，大概他是不会再来了。
至于他对陈余生。
本就无爱，如今便是更无关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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