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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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周六，即使万般不愿，我还是开始准备衣物。

周薇薇看着我一堆的牛仔裤，白t，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默默把找出来的白色长裙挂回柜子，拿出一条牛仔裤套上，我说，你穿你的就好，别管我。

薇薇白了我一眼，说，“我给你找条长裙，你会穿吗？”

“你说呢”

周薇薇又白了我一眼说，“就知道，鉴于不想让你被当成恐龙展览，我只好牺牲我的美貌来陪你。”

“哼，我喜欢当绿叶。”

周薇薇就是这样，看起来最大大咧咧嘴又快又毒，却最是敏感细心。

周薇薇告诉我现在要去的那个地址，是郊区的别墅区，她叔叔家也在那块。

据说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王芷之家族是以煤炭矿起家，转型后公司虽然没有上市，但是实力深不可测，涉及的领域极为广泛。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清楚，这些也是有次偶然听他爸爸提起过。

我笑着说，是电视剧里的那种有钱吗？

周薇薇又白了我一眼说，电视剧里的情节，内容大多都太过浮夸、狗血，现实生活中的有钱，生活质量只是其一，大多数特别关注下一代的发展，要求甚至趋于苛刻，就连交友婚姻方面也是严之又严。老古人说的就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事实就是这样的。

很快我们到了请帖上的地址，只见精致一栋栋房屋隐藏高大郁笼的树木间，置身其中，如同隔离了所有都市的喧嚣浮华。院子里两边摆放各种美食，有见过的，又没见过的，正前方左侧打了个台子，右前方是许多饮料和酒水。

我和周薇薇到的时候，院内正是热闹非凡。何浩然跟一个黄头发男孩拿着吉他在唱李克勤的红日，王芷之在一旁深情的看着，笑的很幸福。

一大群男孩女孩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饮料或者啤酒围着欢呼。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何浩然，锐气十足，像一把出鞘的剑，年轻激昂的声音很有感染力。

等一曲唱完，王芷之便拉着何浩然过来，热切的说，“你们总算来了，大家伙等的好心急，如果不是早给薇薇打电话确认过，我还以为你们要失约了。”

“你怎么来了？”何浩然看到我好像很惊讶。

“我不是告诉过你，想要请子清一起来的吗？你最近一定是忙晕头了。”王芷之撒娇的说。

周围也陆续有人看过来，我一定是脑子发热才过来。

何浩然依旧盯着我，“我只是给你们送份别离礼物，送完我就离开。”我把手里包装略显精致的盒子替给王芷之，里面是我在学校文具店精心挑选的笔记本跟钢笔，虽说简单但也算一份心意。这时有两个穿着长裙的女生嘻嘻哈哈的拉着周薇薇离开了。

何浩然冷冷的看着的礼物说，“我的礼物，大可不必。”

我却比较执意，“同学三年你帮了我好多，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礼物虽然轻微，但祝你们走出国门一展宏图。”

何浩然听着我客气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谁说我要出国的。”

“今天不是生日加送别的聚会吗？”

这时一个染着黄头发的英俊男孩走了过来，叽里咕噜的说很长一段英文，大体意思我没有听明白，别提在这种情况这种氛围下，就在平时即使听懂了，我的英文表达能力如此之差，怕是也难以应对的上。

“陆非你他妈的快闭嘴吧，你美国待了三年单论英文表达方面，子清肯定是不敌你的，有本事去比化学。”何浩然淡淡的说。

“听王芷之说白子清可是你们班的学霸，我随便说一句她都听不懂！我说国内教育方面太功利唯分数论，真正拿出来应运时也只是justsoso，三年前就让你们一起走你还不听，真是搞不明白你留在这里这三年有何意义。”这回陆非说的中文，说完还美式的摊摊手，耸耸肩。

即使我再多的意见愤怒，也不会现在表现出来。如果是周薇薇她或许会说你吃着中国的，用着中国的披的皮也是黄种的，没有正式的接受过国内的教育有什么资格在这发表这些言论，美国好直接漂白了不要再回来了。

“浩然这三年虽然在国内，可不比你差多少，就你那方言版的美式英语，我都听出来有两处发音不准啦，更别提浩然他一开口分分钟杀的你片甲不留。”王芷之笑着说。

“浩然英语不行怎敢出国呢？”只见两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携手走来，一位面色苍白，病态十足，穿着一身旗袍，气质婉约柔弱。一位穿着一袭紫红色长裙，满脸微笑，神态跟王芷之有几分相似，说话的正是这位了。

“妈妈，阿姨，你们怎么来了？”王芷之亲热的握住两位美夫人的手。

“本来我们不打算出来，这样你们也许更自在点，又听见你们这里实在热闹就出来看一眼。”王阿姨看着我说“你大概就是芷之常常提起来的白子清吧！”

我笑着点头，赶忙打招呼。

王阿姨仔细看了我几秒钟，那审视的眼神让我脊梁骨直发毛，片刻笑着说，“原来只是听说你是个努力的孩子，现在一看样貌也属上乘，我想你穿上裙子一定更好看，芷之有好多没拆标签的衣服要不要上去试试？”

我脸上火辣辣的，仔细一看来这边的女生都穿的裙子高跟鞋，男生相对能比较随意。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帆布鞋，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白t，原本胆怯不安的心里让王芷之妈妈这样一说自卑感羞耻心汹涌而至。

我赶忙说，不用不用。

王阿姨又说，“你啥时候出国呢，芷之和浩然他们已经晚了很多。”接着又笑着面向何阿姨说，“你说现在什么形势呢，那天跟丽华他们打牌，丽华说她女儿不想出国，把丽华急的满嘴都是泡，她说家庭条件稍微不错的，孩子十有八九都在国外留学，就是家庭条件一般的，只要孩子努力上进，大学毕业也是都要出去的。现在出国不再单单为了学习，出国已经成为一种基本的社交。我说丽华小题大做。谁知丽华更急了，说是她家的基础不错倒不担心就业问题，毕业出来银行系统、政府体系也都是可以的，但是孩子掉出来那个圈子，再进去就不好进了。”

我一阵恍惚，圈子，又是圈子，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阿姨你说的那是一部分，我就不愿意出国，也不稀罕出国。”

“浩然，你不是跟妈妈说好了吗？”何阿姨突然说，然后又咳嗽了两声。

浩然铁青着脸，不再说话。

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浩然这孩子有时候就是犟，养儿子就有这点不好，有时候能把你气死还是女儿乖巧，你看芷之多懂事，芷之这孩子我可真是打心底的喜欢。”何阿姨说，王芷之更是乖巧的站在一旁笑的很是甜美。

“阿姨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你问我妈去我可是有名的乖宝宝。”陆非怪声怪气的说。

“你妈是我多少年的老牌友，每次一提到寒暑假快到了，你要回来她就头疼的不得了。”说着王阿姨便笑了起来，陆非哼了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子清，你父母肯定也一定很喜欢你，你这么乖巧，学习认真又不早恋。”李阿姨说。

“是啊，即使物质条件局促，但对于孩子能享受的爱是一分不少的。”

我僵硬的笑了笑，想想自己没有没有夸过自己一句的父母，自己实在一无是处，原来以为何浩然是喜欢自己的，想着自己有优点，心底偷偷地开了一片花，矜持的偷偷的开心着，但是现在，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片苍凉的灰。两位阿姨跟同学们聊得很好，一阵阵笑声不时传来，我像个局外人，在局中，却格格不入。

“还是子清这种性子好，平淡无所欲，有些人呢就是看不明白，人和人的差距是天生注定，靠后天的努力改变几率太低。准确的找好自己的定位，这一辈子即便难以发福大贵，倒也可以平和安顺的过一辈子，如若不然，注定是心高命不强，天难遂人愿成为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子清，你说对不对？”

周围一片安静，有好事的几人悄悄地指着我窃窃私语，王阿姨这话绵里藏针，即便我再迟钝也听出来恶意的讽刺，我顿时难堪至极，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芷之快去切蛋糕吧，你何阿姨身体不好我们得回房间了，这样你们也好自在点。”王阿姨说。

“到时间切蛋糕了吗？浩然可得跟我一起，预祝我们求学生涯事事顺利。”王芷之撒娇的说。

不好应对那就逃避，我是蜗牛，本性驱之。我赶忙把礼物一把扔到何浩然怀里，“我先走了，今天还有其他事情的。”

“等吃完蛋糕再走吧！你还什么都没吃呢。”王芷之拉住我说，我不顾风度的一把推开她，拔腿就跑了。背后好像有众多声音传来。

“这个人好没风度哎，怎么推人呢”

“小家子气的不行”

“芷之你都交的些什么朋友”

“浩然，浩然你去哪里？”

“子清……”

一句句隐约传来的话，都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刀见血。

我不知跑了多久，胸口疼的快要裂开，呼吸的声音像迎面驶来了一辆火车，声音巨大而又吵杂。大脑也昏昏沉沉，好似一会在梦中一会又好像在现实生活，想着真是梦就好了，醒来生活可以继续，或者闭上眼睛又是另一种结局。我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羞辱，人与人有差别，有多少差别，当事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只要不放在明面上来，那就好像在看书，这个朝代灭了，那个朝代灭了，这些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会觉得很遥远，可以当作教材总结教训引以为鉴，甚至轻易说与他人听。就像你知道李嘉诚，比尔盖茨一样，那些已经走向神坛的人物，他们有再多财富顶对感慨两句，心底不会有任何抵触，我们听听就罢了。现在有人在你跟前赤裸裸的展示出这种差别，你就会气愤难堪，更何况这种展示中有何浩然，当你以为拥有一份珍贵的感情，或者说是希望，是救赎的时候，这时候有人点破告诉你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异想天开。心中坍塌了一片。

“子清，你今天本不该来，”身后传来何浩然忧伤的声音。“你看似坚强独立，实际敏感脆弱，你怎能受得住这种场合？”

“你以为我受不住的只是所谓的场合吗？”往事历历在目，物是旧时物，人还是那个人，心却已变。子清，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子清，我要占个山头娶你为妻……如果说原来王芷之说的或许不可信，那今天见到的呢，唱着红日的他，跟王芷之简直天造地设…。还有王阿姨看似温柔关心，实则字字珠心的话语……我心如刀割，“你既然有了王芷之，为何要来招惹我。”

“我与她只有感激，你要相信我。”

“那你告诉我，你会跟王芷之一起出国吗？”

“估计得去，我妈妈……”王浩然顿了顿。

我听到他要去，简直恨不得上次咬死他，那顾上听他说后面呢

“你就是个大骗子。”

“子清，子清，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也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一直没有出国就是舍不得你，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耳朵，现实是你要走，还是跟王芷之一起。”

“你脑袋怎么想的，就算出国现在交通通信这么发达，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不信我。”

“是啊，我不仅不信你，我还没喜欢过你，我收回我应下的那句承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不知道，何浩然你除了打扰我学习还会做什么，如果你没有你爸妈你还有什么，我凭什么喜欢你。”既然留不下就给自己留点自尊，即使是用谎话伪装起来的自尊。

“所以你就喜欢林一恒。”林一恒，关林一恒什么事。

“是啊，林一恒比你好千倍万倍，你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我觉得这会有两个自己，一个想要抱住何浩然求他留下，一个狠狠地羞辱他，试图给自己再筑一个壳收留自己体无完肤的躯体。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弄死林一恒。”

我站起晃了晃，狠狠推了一把何浩然说“林一恒今天死了，我就跳楼陪他，我俩死也要死在一起。”

何浩然使劲的捶着自己的头，仰天大喊了一声，向别墅深处跑了。

我哈哈笑了两声却比哭也难听，这样多好，又回到原来的轨迹。

随后的记忆我好像丧失了，好像遇见周薇薇，她好像再说你怎么了？

好像差点撞上了自行车，车主过来扶起我，问我有没有事？

好像撞到一个的小女孩，旁边好像她妈妈说疯子。

我的灵魂跟肉体短暂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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