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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曲倦灯残,星星自散。
蒋岘摇摇晃晃的从马车上下来,扶着他之人正是带他上画舫的那位姑娘。
蒋岘下马时一脚踩空,那姑娘扶住他,软糯道:“蒋大人小心。”
蒋岘双颊泛红,百般醉态,他伸出手去扶了扶那姑娘的鬓角,病恹恹的笑道:“好,听你的。”
方晴就这么毫不避讳的站在门口看着那姑娘笑得如桃花般粉嫩羞涩,脸上寒霜渐起,她轻抬颔首,一袭红衣高贵优雅的向他们走去。
夜色之下,黑色无花粗布褙子与大红银绣团花百褶裙站在一起,竟还有些刺眼。
方晴冲那姑娘温婉一笑,“这位姐姐辛苦了,现在由奴家扶着表哥回去就可以了。”语毕,方晴前去扶住蒋岘。
那姑娘看方晴穿着就不便还嘴,只得好生向方晴施礼道:“姑娘言重,送蒋大人回来是内人的本分。”
方晴笑得嫣然,“这位姐姐,天色晚了,早些回罢。”
那姑娘再次行了礼,往后退了两步,上了马车离去。见马车渐远,方晴眼里才涌出一阵阴鸷之色,回过头时却是呈娇羞之态的看着蒋岘,她用手去摸了摸他桃红一片的脸颊,见蒋岘躲开来晃了晃脑袋,可爱至极,她抿嘴一笑,搀扶着蒋岘进了知府的府邸。
行至蒋岘住的卧房院子里,水笙早已在主卧门前站着等候多时了,只是他未想到方姑娘会跟着一起进来。水笙健步如飞的迎上前去,“方姑娘,大人就交给卑职好了。”正伸出手来却被方晴给拦住了,她的手在蒋岘身前挡着,这厢温婉有礼道:“表哥醉得厉害,你又是一个粗人,怎能照顾得好。还是让奴家来,等表哥安生歇下了奴家再自行离开。”
水笙点头,自觉的把道给让了出来。哪知蒋岘暗中拽住他,呈醉意的往他身上靠,还甩开方晴的手,带着病气儿的说道:“严大人放心,等望溪回京成亲那日定会再来喝个痛快!”
方晴微微蹙眉,看着水笙怀里的蒋岘温声细语着,“表哥,你喝多了。”语毕,她又欲去将他靠回自己身上,然蒋岘却推开她,半眯半睁眼的说道:“诶,严大人,今日是真真不能再喝了。”
蒋岘暗自掐了一下水笙,水笙忍痛皮笑一下,对方晴说道:“方姑娘,还是让卑职来办好了,大人今日喝得大了,恐还需温洗身子去去酒气,免得病情因此恶化。”
方晴紧攥着手,脸上写满了不放心,“可。”
“方姑娘放宽心,卑职跟随大人多年,自是懂得如何照顾大人。”水笙跟方晴讲话,也不由自主的谦和有礼起来,他又说:“方姑娘且回了罢,天太晚了早些休息,明日再来看大人亦不是不可。”
方晴轻叹口气,“那就劳你好生照顾了。”
水笙点头,她且放心走了,水笙才领蒋岘进了屋。
“大人。”水笙确定大人没醉。
“下午的莲子汤是做方姑娘做的。”蒋岘拍了拍衣襟,虽像是在问话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言语之中多有不满。
水笙点头,“是,方姑娘劳心大人身处异乡无人照料,再三嘱咐卑职要让大人喝了莲子汤才行,说是入伏天可以清热解毒。”
蒋岘闭了闭眼,微言道:“以后她再是如此,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推脱掉。”
水笙不解,方姑娘可是一直都对大人上心着,“大人,卑职不知为何如此。”
“怎么,你是没在院子里听到我说的话么,还是说你做了锦衣卫后就忘了男女有别。”
刚才在院子里大人故意将方姑娘当成严世蕃说了那番醉话,原来确有其事。大人,要成亲了。水笙低头,自是没话再说,又听蒋岘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
地牢里突然燃起了火把,光亮在半空中逐渐往前走着,在一处牢房前停了下来,锁链被打开了,手拿火把的衙役推开牢门往里边走进。
“诶,赶紧起来。”那衙役一直催促道。
言闻蜷到墙角边睡得死气沉沉,用手挠了挠耳朵,跟只小猫似的,随后又翻了个身,把脚踢到一边。
陈隽在隔壁一直没睡,听到有衙役在催促言闻起来,就站在牢房口,抓着木桩子对隔壁喊到:“官爷,你别再叫了,她睡着了雷都打不动的。”
那衙役也不觉得奇怪,看她睡得如此酣香,果然是小屁孩,不知人间疾苦。他只好蹲下身来,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捏住言闻的手臂晃着,“诶诶诶,小子,赶紧醒醒,醒醒。”
言闻唇角微扬,还活在梦里。
“官爷叫她起来可是要放她出去了?如果是的话,用力抽她两巴掌就好了,不用喊的。”陈隽努力的想把头给探出牢房去看看。
那衙役也不知道陈隽说的是否属实,反正是循了他的话,叹了口气,用力抽了言闻两巴掌。见言闻微微蹙眉,他觉得颇有成效,正准备再抽两巴掌的时候,言闻猛的睁开眼睛大叫:“你干嘛!”
这衙役竟也是会投机取巧的人,他笑着说道:“臭小子,都进牢里了你还睡得这么不知死活,流了涎水都不知道,老子帮你擦擦还不好么。”
陈隽听着,只是在隔壁冷笑一声。
言闻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莫说这还真有,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襟。看着面前的衙役,流涎水罢了,他倒也不至于特意前来,定是有什么事儿相告,正巧看见自己嘴边的涎水,想到此处,于是乎言闻满心欢喜的问道:“官爷深夜来此可是上头想通了,要决定将草民无罪释放啊?”
衙役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呢,只得摇摇头,“上头想没想通老子是不知道,倒是上头的人亲自来了趟牢里,有没有罪自己出去问问不就知晓了?”
“真的?”一想到上头来人了,言闻顿时有些小兴奋。
“当然。”
言闻自然不是那种一高兴就忘了分辨善恶是非之人,她一失脸上的笑容,持怀疑态度的说道:“不对,上头的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要是刚好是为了审讯草民,那草民现在出去了岂不是自找死路!”
那衙役想着蒋岘还在前边等着,自然也不敢跟她多啰嗦了,“行了,上头就是来找你的,赶紧走吧。”
“草民不走。”言闻往后退了下来。
“臭小子,你还在地牢里待出脾气来了是吧?”那衙役直接上去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外拎着走。
那衙役走出牢门之际,言闻顺势抱住牢门的木桩子,“草民不走,草民求求官爷了,要审什么都行草民一定知无不言,就是别让上头来的人审就行!”
陈隽探个脑袋往言闻那边瞅,依稀瞅见言闻的脸,看不全面,那官爷他倒是瞅见了。
“三七,别怕,哥哥在呢。”
“哥哥,你觉得自己在呢又有何用,上头要审的是三七啊,三七能不怕么。”言闻做了多年的铃医,跋山涉水都不怕,体力自然刚强,和那衙役硬拼上了,他要使劲往外拽,自己就使劲抱着木桩子,连手带腿,除非对方能把这牢门也拽动,那时,自己就心服口服五的出去。
“臭小子,个儿不大力气倒不小。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带出来审了吗?老子告诉你,只要你在牢里一天,上头那人就不愁审不了你,你若是想一直抱着这木桩子,那就在此地审也是一样,夹棍火钳也都能搬过来上。”
就算如此,言闻也不松手,想起蒋岘在船上莫名其妙就要赏自己三十大板她心就痛,现在能挨一时也是一时,“不管官爷怎么说,今夜草民是铁了心的不离这木桩子了。”
“那如果本官要铁了心的带你走呢?”
这话是蒋岘所言,他站在衙役的面前,挥了挥手,那衙役便松开了言闻,举着火把往蒋岘身侧站着,给蒋岘照着光。
言闻仍旧是抱着木桩子,她去借着那火把的光细看蒋岘,还是晚上那身常服,脸上有点红晕,不过也可能是火光离他太近的缘故。
见言闻迟迟不回答方才的话,蒋岘又再次咧开口道:“本官不过是小饮了杯酿酒,现在想同你一起吃茶解酒,聊聊心事罢了。”
言闻这次是换怪异的眼神瞅他了,一字字吐露得温文尔雅,一失船上的严肃之态,还真是让人觉得他鬼上身了。言闻笑得牵强,“官爷还真会哄人。”
蒋岘笑了两声,俊朗如玉,“本官这可不是哄人,本官这是真心相待。”
言闻怔怔。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
言闻摇摇头,让自己意志坚强点,她说:“官爷是否还想问那毒物一事?草民是真不知其为何毒,只做知晓,上天作证,如果草民此话有假明年大明一定会大旱。”
“住嘴!”那衙役是坐不住了,大旱可不是儿戏,岂能随意拿来做证。
言闻噘嘴,瞪了一眼那衙役,他能如此紧张,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
“本官自是信你,你又为何不信本官?”蒋岘挑眉相看言闻,神情无辜,“本官也单单只是想同你吃茶闲聊罢了。”
言闻觉得好假,定是美男计之阱,她是执意推脱,“官爷好心,草民实属感动,可这午夜不适吃茶。”
“三七,你不是说对脾胃虚弱的人来说,吃正山小种再加点奶,既能温胃,又能安眠的么?”
言闻此刻恨不得黏上陈隽的嘴,他可真是自己命中的扫把星,言闻只得朝右边小声责备圆道:“该说话时不说话,不该说话时尽瞎扯,我几时说过的,我怎不知晓?”回过头来,她又对蒋岘笑道:“啊呀,官爷多多体谅,哥哥他醉后一向脑子不灵光,不灵光。”
“抱歉,是本官疏忽了。”蒋岘做失落之意,又走到言闻面前,道:“可本官心头觉着不舒服,想向你寻副药方。”
言闻见他的脸生得好看,她别过脸紧闭眼睛,生怕自己心一软落得个凄惨下场。她一口气说完,“官爷说说近日的身体症状吧草民好对症下药。”
蒋岘叹了口气,示意让那衙役将陈隽带了出去,不过一会儿,此地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言闻咽了咽口水,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说吧,姑娘是何人?”蒋岘也不想再与她耗着了。
果然来者不善,言闻是真觉得自己聪明。她抿嘴,“草民不是姑娘。”
蒋岘用手去摸过言闻的耳朵,冷笑一声,“女子穿耳,带以耳环,自古有之。”
言闻腾出一只手来捂住耳朵,开始八竿子打不着的胡吹起来,“穿耳施珠,此本出于蛮夷所为,草民幼时随父走访蛮夷看诊,因肤色略白,又生得惹人怜爱,被误以为是位女子。可当地妇女,轻淫好走,必须以此琅珰锤之,所以草民被穿了耳,被当成了良家女子施教管束,习了三从四德。”
蒋岘看着她那般容颜,竟也好意思不要脸的夸赞自己,“满口胡言。”
言闻蹙眉,“草民所属为实,况且先辈庄先生曾说过充耳以素,尚以琼华,男子尚且可以穿耳!”
“可如今是大明,大明自然是以女子穿耳。”蒋岘不想再与她多做此事的争执,只是说道:“姑娘若是不想承认那也无妨,本官来此也不是询问姑娘是男是女的。”
“那是所为何事?”言闻时刻防备着。
蒋岘叹了口气,“本官只是想知道姑娘是何人?又是如何认识严大人的?”
言闻摇摇头,“草民只是一介铃医,穷得光剩一身傲骨,不认识什么严大人。”
“哦?”
见蒋岘一脸的不相信,言闻又说:“严大人是谁草民都不知晓,又何来认识一说,不过,锦衣卫蒋大人草民还是认识的。”言闻冲他讪讪一笑,又拍起蒋岘的马屁来,“蒋大人好生容貌,像冰一般清明、玉一样光润,且身形高大,草民实属羡慕。”
蒋岘不语,一直盯着言闻看,言闻身子发麻的摸摸自己的脸,“官爷为何一直看着草民?”
蒋岘冷笑一声,“自是在看你这般暗淡的姿色,儿时又怎会生得白净惹人怜爱。”
言闻暗自咬牙,自己幼时确实长得不错,可这女大十八变,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准呢!言闻笑道:“这不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突遭横祸,突遭横祸嘛。”
“罢了,你且随本官出来。”蒋岘转身就走,发现身后人无动于衷,停下步子侧过脸问道:“难不成姑娘还想在此处安度余生?”
言闻撇嘴,试探一问,“官爷此话可是在说,如果草民不想在此安度余生的话就可以出去了?”
“不然……”蒋岘话还未说完,言闻就松开木桩子来,兔子成精似的从他眼前蹦过,她分明就没有在等自己回答,而是早已决定趁此离去。
这会儿倒是蒋岘跟着她走了,蒋岘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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