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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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烟，挥手散了散烟雾，纯粹是逗闷子才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想发财，就发展下线？如果我加入公司，发展下线多申购产品多，抽成就越多？”

“没错没错！”这家伙眼睛一亮，伸出手好像想拍拍我的肩膀以示亲热，不过看我戏谑的样子，手又缩了回去：“爽快！兄弟，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啊！这净化器一个1800，你得880；你卖给别人1800，别人再卖给别人，你还可以从中得到580……以此类推！兄弟，你算算吧！我看你挺机灵的，做这行绝对赚大钱！你看我，没做多久，算混得最差的！”

说完，那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芙蓉王”烟来递给我一枝，我看了一眼，还是黄盒子的，附二医院看大门的都经常抽。

眼看这个家伙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和我说什么真实案例了，无非就是谁谁干了这行之后发了大财，买了别墅开了宝马奔驰还包了好几个艺术院校的女大学生当二奶之类的。

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而是皱着眉头，想起心事来……

北海…广西…好熟悉的地方！新闻联播里面经常报道，广西现在是全国的传销重灾区，所以，在这里碰到这样一个骗子，一点都不奇怪。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广西北海正是我理想中跑路的最佳目的地！那里毗邻港澳，经济发达，有一定的外来流动人口，而且，还不太引人注目！

我并不想去广州，全中国都知道的地方，去了太扎眼！我也不怀疑电话里那个人的安排，久负盛名的跑路圣地，蛇蛇鼠鼠的门路也多，去那里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过……他能安排一个跑路的，说明他也可能是道上的……既然是道上的，我就免不了泄露行踪！而且，在他的地盘，听他的摆布，我等于还是没有摆脱这条“道”的控制……这是很让人难受的，因为你的命运完全不由你控制……

我是实在没地方可去！

但是，眼前这个猥亵男的出现，让我前方又隐隐看见一线曙光……

“兄弟，你不要有顾虑，我们这其实不是非法传销！而是直销！懂吗？是合法的直销！”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猥亵男误会了。

“我再考虑一下吧。”我掐灭手里的烟头，给他一个礼节性的微笑，转向便回座位。他一看可能有戏，马上从后面跟了过来，一路上还小声解说着。

我没理会他，一路走进车厢往座位上走，这个家伙就在后面跟着我，坚持不懈的试图说话打动我。回到座位前，我才发现，我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一个五大地三粗的汉子正坐在我的位置上，旁边小兰气得脸都白了，看见我回来，立刻大声道：“这人抢了我们的位子坐了，好不讲理！”

我点点头，也没觉得太奇怪。这种事情在火车上多了去了。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座位票的，出门在外，这样的事难免。读书那会，我也这样做过。站累了，瞅着一个空座位就坐下，等主人来了再起来，很正常。这个小伙子估计也是扛不住了，眼看有一个空位置。不管那么多先坐下再说，旁边小兰让他起来，他就干脆闭着眼睛当没听见。

社会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更别说欺负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孩了。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这个人，微微一笑，很客气的小声说道：“麻烦你起来一下，这是我的座位。”这家伙翻了个白眼看了我一下，一脸桀骜不逊的样子，操着生硬、有些痞气的话说：“老子坐会儿怎么？你他妈自己走开了，空着位子我就坐了，怎么了？谁叫你他妈占着茅坑不拉屎。”

耍流氓？嘿嘿……我笑了。

我不是没出门过，这种人也知道……经常有。尤其在火车上，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欺负人的事情常常发生。我就碰到过，那时候年轻，碰到这事情自然火冒三丈的，结果被三个人打得鼻青脸肿。像这种情况，基本上如果软弱一点的人是没办法的。

找乘务员，乘务员过来说两句。他当场让了你位置，回头就就动拳头揍你！

找乘警？

整列火车顶多两个乘警，十几节车厢都管不过来，还管你？而且真的碰到一些流氓地痞，一个不小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不值得。所以，只要你不打架，不出血，像这种事情，乘警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没人会费那个力气多管闲事。

不过，算他倒霉，碰到现在的我。

我发觉我现在很暴力，能动手就绝不再吵吵！

没再说话，遇到不讲理的人，口水说干也没用，我直接伸手去抓他脖子，这小子立刻想挥拳打我脸，不过我更快，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提了起来，让他一拳落空。

他想挣扎，我稍微一用力，他脸色马上变得刷白，两只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似乎这样会好过一点。我没理会，直接把他提在空中，往地下用力一掼…

等这么久，就是让周围的人赶快腾地方，我要丢人了。车上的乘客很识趣，很快闪出一个空间来。那家伙被我直接摔在地上，再加上本来呼吸就不畅，一下子就捂着喉咙翻白眼，只剩下喘息了。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再扫了扫周围，很多人都低眉顺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热闹不好看！不过，旁边有两个家伙还恶狠狠的瞪着我，一脸敌意，看样子，是同伙。

是同伙又怎么了？就在他们还在思考如何出手的时候，我已经双手齐出，同时掐住了他们的脖子，提起来，分开，然后再往中间一合……

砰的一声！脑袋碰脑袋，两个人同时翻了白眼。

还有谁？我又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这时，车内的人都纷纷坐下了，没有座位的，也都转头在欣赏窗外的风景……车内很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直跟着我的那个猥琐男在一旁还想和我继续宣传，现在却没有了声音，而是悄悄的转过头，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往外走去……很自然，很冷静。

“等一下！”我正找他呢，见他想走，一把拿住他的衣领。

刚才的事让我忽然醍醐灌顶，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的世界我做主！不能假手于人！袁冉那边只能先说声抱歉了，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相信她会理解的。

其实那三个人看样子不像是道上混的，顶多是耍无赖罢了。我的性格也原本没有这么张扬，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情，你不强硬一点就要受欺负，何况我现在还有一个小兰要照顾，总不能吃憋不说话吧？有些人，你让他一步，他就敢进两步！你要是再忍气吞声，他下一步就敢过来调戏人家小姑娘！

得感谢那三个人让我清醒了。去广西！是我最好的选择，彻底摆脱他们……

搞传销？嗯……据我所知，那些人都是关在房间里喊口号，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完全与世隔绝，这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吗……

至于我上厕所他们也想跟着嘛……我颇为意味的看了前面的猥亵男一眼：也许，他是我最好的广告……

“干什么？”被我扯住了衣领，猥亵男吓得一缩脖子，条件反射的说道。

“兄弟，别走呀，我还没听你说完呢。”我放开他，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去哪呀？也是广州？”

“不，不，”猥亵男见我没有恶意，脸色好了很多，回过身来解释道：“我们回公司，广西，北海，等下在衡阳转车。”

“你们？”我有点纳闷，他不是一个人？

“嗯，嗯，我们。”想到有组织，猥亵男的胆气壮了一点，朝几个地方指了一下：“都是我的同事，等下我们在衡阳下车，那里有专车送我们回去。”

那个猥琐男不是一个人，已经让我吃惊了，他们居然还有专车？我摇摇头，顺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然，整个车厢里还有七八个是他的同伙，男男女女都有，从二十出头的到四十多的。他们好像没有听见猥亵男的介绍，没有一个看我这边，都在挨个的、见缝插针的找乘客聊天。一个个张口就是发财，闭口就是赚钱，还有的以身作则，眉飞色舞的诉说自己的艰苦奋斗历史，表示自己从前多么多么落魄，现在自从做了这个销售后立刻翻身当了有钱人，月收入成千上万、买房买车，手机四、五个，老婆七、八群……

让我感到可笑的是，居然还真的有人信这套胡说八道，至少我看见有几个座位上的一些看似很老实的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也想发财。”我笑着对猥亵男说。

“这个……”刚才还热情似火的猥亵男这时目露一点犹豫之色……

“不好吗？”我微笑着，盯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未来，还想靠兄弟发财……”

“好说，好说……”猥亵男干干的挤出点笑容，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看他有些犹豫，我一把拉过小兰：“我刚才想了一会儿，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做！这次我和妹妹去广州，原来是想碰碰运气，找个工作。没想到运气好，车上碰到你，也是我们的缘分！你刚才说的那个工作，我很感兴趣，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先干着试试？”

小兰搞不清状况，只是配合着我点点头。

猥琐男看了一眼小兰，放心了。

下午的时候，火车到了衡阳。衡阳是个中转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和小兰收拾了一下，便跟着蜂拥的人群下了车。

猥琐男看来这趟车大有收获，我看见他们的队伍又增添了三四个新面孔，看样子都是背着包、准备南下的打工者，现在正一脸期待的跟着猥琐男他们下车。不得不说这些搞传销的骗子们确实有一手，个个表现的非常温和友善……当然，是那种大灰狼对待小红帽式的友善，一个一个帮着提包搬行李的，偕老扶幼，一行人跟在人流的中间缓缓往出站口挤。

我看了小兰一眼，女孩眼睛里依然有些茫然，不过身子偎依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安全咸，我心里一软，伸手牵住她的小手，顺着人流往外面走。

我跟在猥亵男后面，没有挤过去，而是恰如其分的保持着距离，同时又不让自己太过显眼。临到出站口，人很多，走的速度比较慢，我正在留神四周的情况时，发现前面的情形有些异常……

在出口外面，有一些穿着花衬衫，留着板寸头的年轻人正四处游走，时不时的盯着路边一些年轻男女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很多行人都惶恐的躲在一边，绕道走。

我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我甚至远远的看见在出口的几根柱子下面，有几个人正拿着几张照片一样的东西，眼睛不时的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行踪泄露了？

来不及了！如果我不走，在这群急着出站的人群中间就显得很突兀了，他们想不发现都很难！

怎么办呢？我紧张的搜索着四周，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冲过去。在这个时候，我才留意到，这前面的猥亵男他们……很有意思……跟圈羊一样，猥琐男他们一行人把刚刚骗进网的小羊羔围在中间，四周的人在热情的帮着拿东西的时候，还不停的继续灌输他们的发财理论，抓紧时间给这些小绵羊洗脑……

他们并不是不想围住我，只是在我冷眼的注视下，猥亵男比较识趣……

正对着出站口，在那些花衬衫前面，一块巨大的“超能公司”纸牌下，站着一群同样热情洋溢的人正在朝这边招手……

我心里一动，立刻拉着小兰挤了进去……

“兄弟！”我拍住了那个猥琐男：“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猥亵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客气什么！加入我们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嘛！”说完，还要伸手过来接我手里的包，被我不动声色的一横胳膊拦住了，旁边过来一个女人，热情的搀住小兰，故意尖着嗓子憋着嫩音笑道：“哎哟，多漂亮的姑娘呀！”

小兰冷冷看着她，身子往我后面一缩。猥琐男立刻使了个眼色，那个女人退到一旁去。

挤进这个圈子，立刻就被他们围在了中间，旁边还有两个做传销的“成功人士”在抓紧机会对我狂喷唾沫，传授发财心得……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检票出了站口。刚一出来，外面那群热情洋溢的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扯着我们问东问西，嘘寒问暖，亲热得不得了。

几个花衬衫想过来看看，不料被旁边两个同伴笑着制止了。我能清楚的听见他们在说：“这些一看就是搞传销的，一帮子地老鼠，不用查的。”

说完，还远远对我们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一句：“妈的，骗子！”

这句话我听得异常清晰，看着身边同行的两三个刚刚落网的肥羊，看着他们一脸激动的表情，眼睛里目光闪动，正在做着发财梦……我忽然有些可怜他们。

真的。我觉得他们挺可怜。

那些流氓混黑道的人，是被大多数人公认素质差没文化的阶级。

可是就连那些人都明白，做传销是骗子，可偏偏还有人奋不顾身的往这套子里钻。

火车站外面停了一辆很旧的客运大巴，一车的尘土，连车牌都遮挡了，看不清车牌号。猥琐男领着我们走到这辆车前面，车上跳下一个人来，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三角眼，原本一张并不和善的脸，看见我们，却拼命挤出一副亲热的笑容。伸手逐一和大家握手：“辛苦了辛苦了！大家辛苦了啊！”然后看着我们几个新面孔：“这几位是新加入的兄弟姐妹吧？欢迎欢迎！欢迎啊！”

然后热情的帮着搬行李上车。

这就是他们的专车……

原本不大的车厢内，转眼就做得满满当当，没有空调，无比气闷。

我没言语，转头看了看小兰。她虽然也攒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不过还是一脸坚强的偎依在我身旁……

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到了地方，确认安全了之后再想办法吧。

这客车似乎也听懂了我的祈祷，猛地一颤，吐着黑烟，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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