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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忆当年，秋夜醉卧柳梢头
“快点啦夏侯，就等你了。”站在山门处的煜燊朝远远赶来的夏侯怿挥挥手，“不就是去玩一天，你也要收拾这么多东西吗？”
“啊，不过是……几本书……”夏侯怿很不好意思。
“都说了去玩了，你还带书干嘛？”络缃不解，“不会真打算‘卷不离手’吧？”
“夏侯公子可是爱书之人，我们这些俗人又怎么会懂这么高雅的情趣。”柳兮月抿嘴一笑。
“这是……损我吧？”夏侯怿相当无奈。
“走吧，别耽误了。”龙洹一句话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大家乘着云来石来到苏州。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又有龙洹教她的法术调息静气，羽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草谷道长建议她多活动活动，四处走走。想来最近一直奔波，如今难得空闲，大伙便决定去苏州游玩。
苏州是个热闹的大城市。如今正值入冬时分，虽然有些寒意，却抵挡不了人们的热情。
“据说在很多年前，苏州曾经有个林家堡，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武林世家。不过后来……听说跟蜀山之间好像有些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渐渐淡出武林了。如今的林家堡已经改建成集市，不复当年。”夏侯怿又津津乐道地做起了科普。
“如今苏州闻名的，是它的小吃吧？”柳兮月道，“不如先去尝尝好了。”
循着香味，一行人来到苏州最负盛名的酒楼。
“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儿名菜众多，保准有合胃口的。”小二连忙为来客擦干净桌子。
“你们看吧。”龙洹将菜谱递给大家。
“有酒便可。”南宫恒依旧板着脸，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这碧螺春清香无比，想必是上品。”
“南宫少侠果然也是性情中人。”龙洹笑。
“松鼠桂鱼、响油鳝糊、蟹粉蹄筋、清溜虾仁、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雪花蟹斗、樱桃肉……好多啊，而且听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煜燊盯着菜谱直流口水。
“客官好眼光，这些都是我们店的招牌菜，特别抢手。”小二怂恿道，“几位可要来一份尝尝？”
“这里还有呢！生煎馒头、油氽紧酵、半紧酵小笼、蟹粉汤包、凤尾烧卖、蝴蝶饺、桂花糖芋艿、八宝鸡头肉、猪油夹沙棕、枣泥麻饼、蜜汁豆腐干、虾子酱油、清汤鱼翅……真难选……”羽步很纠结。
“这个樱桃肉怎么样？”络缃来了兴趣。
“还是试试松鼠桂鱼吧，这可是名菜中的名菜。”柳兮月建议。
“蟹粉汤包也很有名啊。”夏侯怿插嘴。
一众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既然这样，干脆每样招牌菜都来一份吧。”龙洹大方地开口，“我请。”
“啊？这个……这也太多了吧？少说也有几十样啊，吃得完吗？”夏侯怿吓了一跳。
“主食材相同的就不用上了，挑其中一样就好。”龙洹道，“再来三壶苏州名酒。”
“好咧，几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做成了一桩大生意，小二兴奋得眉开眼笑。
“哥，这吃不完吧？”羽步很怀疑。
“难得龙公子请客，我们就是撑死，也得给面子啊。”柳兮月笑。
“放心吧，不是还有小聂吗？它的食量可不小，顶我们好几个呢。”煜燊指指络缃肩头的魔兽。
“你当小聂是垃圾桶啊？”络缃不高兴了，“再说，它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万一又中毒了，怎么办？”
很快，菜便6续到来。满满一桌堪比满汉全席，又有美酒助兴，自然乐得开怀。
“哥，你们喝的什么酒？”羽步闻到酒香，顿时来了兴趣，“让我也尝尝吧。”
“这酒烈性大。你才刚好了些，别喝这个。”龙洹摇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夏侯怿笑着插话，“苏州名酒值千金，一口醉人不知归啊。”
“你别诱惑她。”龙洹有些不满地睨了他一眼。
“虽然有点烈，入口却分外甘醇。”络缃在不停地回味，“余香更是经久不绝。”
“是啊是啊，确实好喝，人间的酒果然……”煜燊话音未落，就被龙洹狠狠踹了一脚。“废话说完没？”
“哥，我就喝一口。”羽步央求道。
“柳姑娘的云来石那么方便，你想来什么时候不能来？”龙洹还是不答应。
“哥~~~”羽步拉着他的手，“就一口吧……”
“……”
龙洹一脸黑线，无可奈何。
“哥哥~就一小口不会有事的。”羽步不依不饶。
“好吧，一口。”龙洹在她面前完全狠不下心，“尝一点好了。”给她倒了一小杯。
羽步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果然清香萦绕，甘醇无比，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就一口。”龙洹夺回酒杯，“不许再贪杯。”
“唔……”羽步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已经答应过只尝一口。
“别难过。等你全好了，我们再来苏州，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煜燊安慰她。
“唉。”龙洹忍不住扶额，无言以对。
吃完饭，集市的热闹又马上吸引了他们。
“木板年画？”络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还挺特别。”煜燊也来了兴趣，“为什么不直接画画呢？要先在木板上雕刻……”
“是为了方便。每逢过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贴门神。其实门神都差不多样子，要每一幅去画太耗时，所以干脆用雕刻，再印刷。”夏侯怿解释，“后来就展成工艺了，也不只画门神。”
“这样啊。”络缃明白了。
“络缃你快看，那边有你爱吃的烤肉串！”羽步一句话打断，又将她拉到烤肉摊前。
“好香啊……”络缃深吸了一口气，“苏州果然是名小吃众多，连烤肉都特别香！”
“不是才吃过那么多东西吗？”煜燊瞪大了眼睛，“好可怕……”
“没办法，女人嘛……”南宫恒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是猜不透的。”
“南宫少侠这话可是会讨打哦。”龙洹笑得风度翩翩。
“无妨，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南宫恒报以温文一笑。
走过一家刺绣坊，龙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停了下来，越走越远。
“掌柜的，我想定做一方手帕。”他走入坊中，淡淡开口。
夜幕，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火，繁华夜市，更显热闹。
众人在苏州河上租了一叶扁舟，轻泛。
“没想到苏州小吃有这么多品种。就算材料一样，用不同的做法做出来，完全是两个味道。”煜燊一边赞叹，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荷花馒头。
“你吃那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络缃忍不住皱眉。
“那可不一定。”南宫恒说着便将最后一块虾仁烧卖夹走。
“啊？我的烧卖……”嘴里还含着半个包子，眼睛却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一脸郁闷，“我还没尝过呢……”
“想要，再买便是。”龙洹说着来到船头上招手，很快便有另一条小船来到身边。“客官想要点什么？”
“来两笼烧卖，还有蝴蝶饺。”龙洹拿出银子。
“好方便啊……”煜燊惊叹，“我还以为又得回到岸上去买……”
“来，慢慢吃。”羽步将热乎乎的烧卖放到他面前，“不跟你抢。”
“当日在景安，我们三人也是月下泛舟，不过今日倒是更热闹了。”夏侯怿兴致来了，索性拿出长笛，优美的旋律霎时传遍苏州河。
“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吹笛。”络缃迎着河风，任由长飞扬。
“对了，我写了《人间辞》，是我……特意写给你的……”夏侯怿微微红了脸，声音小了下去。
“那，吹给我听吧。”络缃靠着桅杆坐下，闭上眼，莞尔。
“嗯。”夏侯怿在她身旁坐下，认真地吹奏起来。
一曲终，有什么东西滑落，回过神，身旁的娇躯竟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夏侯怿登时心中一愣，整个人紧张了不少。正想叫醒她，转念一想，还是闭上了嘴，任由她靠着。
风扑面，却并无寒意。
“小羽，偷喝酒？”突然间窜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拿起酒杯的柔荑。
“唔……哥……”羽步有些委屈，“我已经好了。”
“不行。”龙洹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就喝一口不会有事的啦。”羽步哀求。
“你答应过的，可不能言而无信。”龙洹不给丝毫商量余地。
“哥……”羽步皱起苦瓜脸。
“好吧好吧，就一口。”龙洹有些受不了，只好放下酒杯。
羽步这才多云转晴，拿起酒杯呷了一口。
“小羽。”龙洹忽然握住她的手，“这个……送给你。”
他拿出一块做工极为精细的手绢，放到她掌心。“生辰快乐。”
“哎？”羽步吃了一惊，“哥，你记得我今日过生辰啊……”
“我是你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不记得。”龙洹摸摸她的头，“喜欢不？”
羽步低头细看。浅紫色的手绢上正面绣着凤凰，背面则是一朵盛开的山茶花，角落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岚”字。“谢谢哥，我很喜欢。”
“小羽，原来你今天过生辰吗？”煜燊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是啊小羽，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随便。”柳兮月也在一旁插话。
“抱歉，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羽步有些不好意思，“出来这么久，要不是哥哥提醒，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了。”
“生辰可要吃面。”煜燊跑到船头招手想买，却被告知卖完了。
“没有啊……”煜燊有些意外，“这……”
“不如你亲手做一碗，岂不更有诚意。”龙洹笑。
“做一碗？”煜燊愣了愣，“可是……这里也没有火……”
“我可以帮你。”身后的南宫恒说着便将手伸出来，摊开的掌心上冉冉升起一团火焰，“五灵轮与我身合，利用五灵之力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样啊……”煮面这种事，他还是干过的，但好不好吃又是另当别论。何况自从他结识了宇文翀，三餐无忧，又哪里轮得到自己动手。
“嗯，好吧，那我做碗面给小羽，作为生辰贺礼好了。”煜燊向店家买了材料，在船上动起手来。
好在煮面不算什么高难度活计，他动作娴熟，很快便将材料准备好，放进锅里。南宫恒施法点火，不多久一碗面便做好了。
“给，小羽。”煜燊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端到她面前，“生辰快乐。”
“趁热吃吧。”龙洹笑。
“天啊，我多少年不见煜燊你亲自下厨了。”络缃闻声走了过来，“小时候我让他给我做烤肉串，这家伙试了一次，结果全烤坏了，之后死活不肯再做第二次。”
“烤肉多难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厨，你摆明为难我。”煜燊反倒委屈，“煮面简单多了。”
“小羽，我没准备什么特别的贺礼，这碟寿桃包就算略表心意吧。”柳兮月招手向店家买了一份苏州名小吃。
“那我为小羽吹奏一曲，算是贺礼。”夏侯怿再度拿起长笛。
“嗯……那我就送这个剑穗吧。”络缃从包里拿出一串紫色的剑穗，“我前几天帮了一个蜀山道长的忙，这是他送我的谢礼。反正我也用不上，给小羽你的剑系上正合适。”
“南宫，我们可都有贺礼，你呢？”煜燊问坐在一旁喝酒的南宫恒。
“哦？”南宫恒抬起头，似笑非笑，“既然帮忙生火不算，那偷喝我的酒一事，便两清了吧。”
“我说小羽怎么会有酒喝，原来是你给的。”龙洹故意看向他。
“生辰喝酒，也是尽兴之举。”南宫恒挑眉，“龙公子应该不会不识情趣。”
龙洹轻轻一笑，也不再追究，只是摸了摸羽步的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吃吗？”煜燊有些紧张地问。
“嗯，好吃。”羽步点点头，莞尔，“我很喜欢。”
岸边亮起形形色色的花灯，将苏州河装点得更为绚烂。
“好漂亮的花灯！”络缃兴奋地跑到船头，“还有烟花！”
花灯……
龙洹盯着岸边的花灯，片刻失神。
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也看到过呢。
……
“花灯璀璨，倒也是人间美景。龙某还是第一次见，让道长见笑。”
“呵，哪里。我也……很少见。”
“这莲花花灯，如真正的白莲那般无瑕，倒与道长甚为般配。”
“这……”
“抱歉，是龙某出言不逊，失礼了。”
“没有……这花灯，我也很喜欢……”
“既然道长喜欢，那便由龙某出钱，算是赔礼。”
“这……不好吧……”
“道长这么说，便是不打算宽容龙某的无礼了？”
“我不是……那……多谢。”
“你我之交，何必言谢。”
……
“哥，你什么呆？”羽步摇摇他的手。
“哦，没什么……”
“走吧哥，我们出去瞧瞧。光坐这儿多没意思。”羽步拉起他的手。
“嗯。”
一众人站在甲板上，背影渐渐淹没于五光十色的灯火中。
若岁月依旧，人不老，愿来日长久。
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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