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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文郁是第一次到赵叔叔的工作地方。
不是繁华的商业区，而在一所幽静的四合院内，古朴的黑色沉重木门，院子内还有一棵百年的石榴树，即便是冬天，涨势喜人，文郁甚至看到有挂果子的，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天还能结果子，该不会是假的吧？
蒙将大哥没有停留，在前面带路。
曲曲折折的回廊，雕梁画柱，直通后方，文郁才发现这不仅是四合院，更像是他以前参观的王府。
这也太大了吧？不是说有钱都没有地方买的。而且这个地儿 .......
文郁想到来时的路线，竟然脑子有些迷糊，他在北京上学两年，刚开始也跟着高扬四处玩，大致地方还是知道的，但这里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古宅子的。
出了第二道拱形门，回廊往高出，到底一座二层小楼。
“少爷，先生就在此等您。”蒙将大哥说完便转身将拱形门关上。
砰的关门声让文郁心里一颤，左右看去，回廊底下是水流，不住有鲤鱼来回游动。回廊与小楼间隔不过十来米左右，楼梯层层递进，他刚踏上最后一节，两扇漆黑的小门缓缓开了，露出个高大的人影。
文郁一见，脸上疑云散去，高兴道：“叔叔。”
门后的赵政摸了下文郁脑袋，“先进来。”
屋里面的光线昏暗，摆设罗列古朴大气，文郁环视了圈，想到门口那棵大石榴树，随口好奇道：“叔叔，刚进来的时候门口的石榴树还结了果子，真的假的？”
“真的。”赵政怕文郁嘴馋，又说：“不能吃的。”
又是真的又不能吃？文郁想了下，怕是那棵果子早都挂上了，现在里面一定坏了，他在底下看不清，当然不能吃的。
文郁想完，又想捶自己犯蠢，明明来找赵叔叔是为了——现在竟然为了一颗石榴想东想西的。他不由看向赵叔叔，赵叔叔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见他看他，视线突然转了过来，正好撞到自己偷看。
“今天有事。”赵政用的是肯定语气。
文郁咽了咽口水，点头，“我有事情想要确定。”
赵政坐在文郁旁边的椅子上，点头，示意文郁讲。
这时门开了，有位年轻男人端着热茶过来，替两人倒了茶，赵政挥手，男人恭恭敬敬的下去了，顺带将门关上。整个房间霎时又剩他们二人，在密闭的空间了，文郁脑袋了一会想着高扬和蒙将，一会又想到认识赵政到现在的画面，他突然发现，跟赵叔叔接触的画面都无比清晰，哪怕是第一次见到赵叔叔，他穿的皮鞋款式都记得。
越想，心砰砰砰跳的越快，他一把抓着赵叔叔的胳膊，差点打翻面前的茶杯。
“叔叔。”文郁认真的望向赵政的双眼。
赵政还没见过文郁这副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种种交错的目光，但最后，这双漂亮又温柔的眼里，神色坚定又神采奕奕。
就听文郁坚定认真道：“赵政，我喜欢你。”
文郁说完大松了口气，心情轻松愉快，他说出口那一刹那，就知道了自己真正心意。
他喜欢赵政。
文郁看向赵政，等待着回复，他想无论赵叔叔怎么回答，哪怕是拒绝了他，他也不会气馁的，赵叔叔这样包容他，又很宠他，想到这里，文郁愣了下，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了，谁家远方亲戚会对一个陌生男孩那般的好，赵叔叔该不会也喜欢他吧？
好的、坏的后果他都想到了，却唯独一点。
赵政听闻怔了下，然后爽快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文郁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歪着脑袋看向赵叔叔，只见赵叔叔伸手揉着他的脑袋。
“定是缘分，我也喜欢你。”
文郁眉眼亮了，脸上一痛，赵叔叔捏着他的脸颊，说：“不愧是父子天性。”
父子？
文郁的笑僵在脸上，想到云城父母说他是捡来的，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眼里的星星也全然散去，他嘴唇动了下，像是快哭了，“你、什么——”他说不下去了。
赵叔叔对他的宠溺，和无缘无故的接近，或许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他是他的——
不能想了。
文郁抓着赵政的胳膊，像是溺水求救般的迫切。
“怎么这副表情？”赵政不解，站到文郁面前，伸手摸着文郁脑袋，“我终于——”
“我不要听。”文郁喊道，猛地站了起来，他个子到赵政的下巴处，想也没想搂着赵政的脖子，垫着脚尖凑了上去，吻住了那双略薄冷冰冰的唇。
赵政措手不及，唇上温柔，情意绵绵，他手顿在空中，许久，终于推开了文郁。
“我爱你，是男人和男人这样的爱。”文郁带着哭腔，“你不要是我父亲好不好？”
赵政目光复杂的看向文郁，唇上还残留着文郁的气息似得，他舔了下，抬起的手最终没有打下来，摸着文郁的脸，“男孩子哭哭啼啼的，不要做女儿态。”
不等文郁说话，赵政拉着文郁出门，道：“我不是遗弃你的父亲。”
文郁紧紧揪着的心松了起来，眼里痴痴的看向赵政高大的背影。赵政回头，眼里带着强硬，冷声道：“我应该早让你知晓的。”
知晓什么？
不是他父亲就好。文郁眼睑一冰，是赵政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皮，文郁感受着赵政指尖的冰冷，如同赵政这个人一样，看上去冷漠强硬，但其实对他最包容宠溺了。
指尖撤去，文郁有些失望，像是指尖没能在多留一些。
他双眼像是隔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不由伸手揉了下眼，眼球上的雾气散去，入眼的是一片黑雾朦胧，什么亭台阁楼都是建立在黑色雾气中。
透过雾气隐约能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穿着羽绒服，神色匆忙，文郁一眼分辨出那家超市，他经常逛过的，就在机构附近的，可超市附近根本没什么四合院的。
这里就像是现代世界套着一个小世界，与世隔绝，那些行走的人像是看不到他们似得。
文郁一眼看到那棵石榴树，隐藏在黑色雾气中，枝叶源源不断渗透着丝丝黑气，像是支撑着这里的世界。
赵政伸手，掌心多了一颗弹珠大的珠子，通身漆黑泛着流光，那棵高大的石榴树瞬间消失了。眼前的雾气散去，缓缓走来二十来人，大部分穿着铠甲，也有穿袍子的，都是古代样式。
文郁被眼前震得说不出话。
“陛下。”
士兵气势威武，动作统一半跪在雾气中，打头的文郁一眼认出，是蒙将的大哥。
赵政没有说话，目光移到已经吓呆的文郁面上，伸手一挥，两人已经到了别墅内。
明亮的灯，光滑的地板，温馨的沙发。
文郁站在原地，赵政逼近两步，欺的文郁跌坐在沙发上。
“你究竟是谁？”
赵政听到问话倒是有些诧异，他见文郁脸上虽然有震惊但却没有害怕，不由笑了下，“不愧是我的孩子，扶苏。”
“扶苏？”文郁指着自己，这个名字太响亮了，文郁猛地抬头看向赵政，嘴里念叨赵政、赵政，“你是嬴政，秦始皇。”
赵政摸了下文郁卷毛，夸赞：“聪明。”
“你是扶苏，我的第一个孩子，转世到现在。”赵政挑了下眉，“现已没有骨血，但在我看来，只有你称得上我儿子。”
信息量太大，文郁脑袋跟塞了一坨浆糊一般，明明赵政说的清清楚楚，他却觉得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无法接受。
怎么会，他怎么能是什么扶苏。
赵叔叔怎么会是什么秦始皇。
无稽之谈。
但刚刚的虚幻景象还在眼前，这个世界怎么了？
文郁嚯的站起来，不敢看向赵政，他现在心里很乱，道：“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好好想想。”
“不行。”赵政冷声霸道道：“你可以冷静，但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文郁语气愤怒，但仔细看去，眼里带着不知所措和委屈。
赵政站了起来，“这里是家，不许逃走。”说完便给了个背影消失了。
文郁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嘴里念着家，直奔二楼卧室，收拾了背包往出走。
他想这里是家，可是不是跟赵政‘父子’的家，也不是一栋鬼屋 .......
文郁脑袋乱七八糟，手里抓着钥匙，背着包直接往出走。
客厅管家弓着腰笑着叫：“少爷，您去哪里？我帮您安排车子。”文郁看到那张笑脸，过分的惨白，让他明白，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人。
“不必。”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离开的远远的，然后好好想想。
浑浑噩噩的文郁到达小公寓门口天已经黑了，开了门，漆黑一片，房间里冰冷，像是能冻坏人，真是可笑，明明这才是人住的地方，那栋别墅都是鬼在打理，却能让他感受到温暖。
文郁呆呆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已经冻得面色发青。
“少爷，先生请你回家。”
门外传来声音，文郁认出来了，是蒙将。
他没有作声，不过下一秒蒙将便穿门而入，站在他面前。见状，文郁有些想笑，他竟然并没有觉得害怕。
“蒙将不是你的名字吧？”文郁想着历史上跟随秦始皇的姓蒙——
蒙将点头，像是知道文郁要说什么一般，道：“末将蒙恬，我大哥蒙毅。”
文郁笑了两声，抬头看向蒙恬，“高扬不知道你的身份吧？你用编织着谎言让高扬爱上你，你心里没有愧疚吗？你不怕他知道真相吗？”
不知是说高扬和蒙恬，还是再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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