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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心悸过后，伍司在黑暗之中猛地睁开眼睛。
被窝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伍司却无暇顾及。
她全身乏力的要命，光是动动手指头，都要耗费掉所有的力气。
伍司干脆一动不动，保持原姿势干躺着节省体力。上下起伏的胸口却显示出她此时的难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伍司才感觉自己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她慢慢起身扶着墙，脚步蹒跚地走向卫生间。
灯亮起的一瞬间，她眼睛因适应不了这强光，始终眯着，靠记忆力找到水龙头打开。
流水声哗哗响起，她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深深吐了几口气，才伸手过去接水。
冷水刺激着脸上每一寸皮肤，她捧着水的手不停颤抖着，水顺着指缝渗出，不停坠落在水池中。
心乱做一团，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每一次从梦中睡醒之后，都是精神满满的，这还是伍司第一次体验这无比煎熬的状态。
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透露出一股灰败的气息。眼睛下的大片乌青，大大的眼眶凹陷着，像极了几天没有睡觉的人。
伍司抹掉脸上不停落下的水珠，随意用毛巾擦了擦，走到阳台。
客厅的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才凌晨两点钟。
伍司觉得自己困极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无法提起睡意，她胸口闷得心慌，大脑也一片混沌。
身体仿佛被掏空。
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啊，伍司将头靠在玻璃上，忍耐着头痛欲裂。
难受，心慌，气短，头疼。她皱紧眉头，手有节奏按压着眉心和太阳穴，试图减轻疼痛感。
殊不知，她现在做的动作，像极了米子霖。
“伍司，你还好吗？”
谁在叫她？
伍司混混沌沌，精神恍惚，只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一次次呼唤着她。
“伍司？伍司！”
眼皮好重，身心都守着折磨，这实在是太难受了……
伍司没有其他的形容词，满脑子都是难受，难受，难受。
“伍司，醒醒！”
耳边声音越来越急促，伍司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模糊出现米子霖的身影。
她试图想要朝米子霖笑一笑，却累得只能扯一扯嘴角。
米子霖蹲下身，看着没有一点活力的伍司，面上浮出一丝了然。“果然如此。”
伍司不想问她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嘴巴张了又张，才勉强吐出几个音节：“您，不工作吗？”
“已经处理好了，放心。”米子霖顿了顿，又说：“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始终放不下心，还是决定过来看看你。”
一听米子霖是特意过来的，伍司有些激动地挥着手，眼睛瞪得老圆，嘴里呜呜半天说不出话。
看上去很着急。
“别乱动了！”米子霖轻喝。
她抬起手想要将伍司压下，又因碰不到对方，只能将手收回，嘴上轻斥阻止伍司的动作。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同意就眨眨眼睛，反之就不眨，好吗？”
伍司眨眨眼。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没力气，很疲劳？”米子霖回想着伍司一次比一次迟缓的动作问道。
伍司眨眨眼。
“在给我按摩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伍司低头，看模样在回想，半晌之后眨眨眼，吃力地开口道：“想让您快点恢复精神。”
米子霖心底有数了，她扫一眼蔫蔫的伍司，微扬起头，微弱的光线将她的脖子勾勒出一条完美的线条。
她喉间滚动，良久才说了一句话：“真是个小傻瓜。”
声音低沉却吐字清晰，又像玉石碰撞产生的声音，矛盾却共存着，好听的不行。
伍司被米子霖那一眼给迷住了。只轻轻一扫，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泊，突然活络。夹杂着些许复杂的责怪，就像情人间的嗔视。
夜晚也许是最容易让人心神荡漾的。
伍司虽心底酥酥麻麻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瞪着她看。
嘴唇微动，伍司嘟囔道：“我不是……”
米子霖扑哧一声笑出声，直到伍司不依地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巴，她才停下笑声，嘴角扬起：“好好，你不是小傻瓜。”
伍司满意地轻哼一声，撇开头看着天空。
县城虽小，空气良好。
天上还能隐约看到星星，一闪闪格外迷人。
“这场梦有效的信息不多，目前这个情况应该是我们的精神状况对换了。”米子霖坐到她身边，一同看着天上的星星，小声给她解释着。
伍司其实并不在乎这场意外的原因，她关注点在另一块。
伍司一点一点将头扭过来，动作有些僵硬。“您的意思是，您一直以这种身体状态工作？”
她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心底荡起滔天骇浪。
她现在根本连说话都觉得累，米子霖到底是怎么凭借这种糟糕的身体情况工作的？
何况工作强度还很高！
米子霖没想到伍司第一句话就是担忧她，没有及时接上她的话。
“您太不拿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了。”伍司声音气若游丝，说一句话就要喘半天。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伍司这样温暖的指控，米子霖有些心虚，她拙劣地将话题硬生生给替换掉：“好啦，要不上床上去躺着？”
伍司也不揭穿她，只乖巧起身，一点点挪到床上，改好被子，像一个等夸奖的宝宝，两个眼睛亮亮的，就连眼角那颗暗红色的泪痣也变得格外可爱。
“是因为那蟾蜍的珠子吗？”伍司躺在床上提问，眼睛忽闪忽闪。
“应该和珠子没关系，那只是个媒介。”米子霖看着俨然一副乖宝宝样子的伍司，有点好笑。
“您……”伍司刚要说话。
“别您啊您的，换个称呼？”米子霖打断她。
“阿霖？”伍司说完就缩进被窝里，不敢看她。
“很好。”米子霖比着鼻梁，推了推眼镜。
伍司噌地一下从被窝冒出个头，脸上红彤彤：“那，那你怎么叫我？”
米子霖揶揄地看着伍司害羞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这小家伙就像含羞草，一点就缩起来。
“司司？伍伍？”
随着米子霖一声声低柔的呼唤下，伍司越来越红，身体都有些轻飘飘的，她结结巴巴：“都……都好。”
“阿司。”米子霖嘴角上扬，声音柔中夹着几分蛊惑。
伍司一双眼睛仿佛含着水光，她楞楞地看着米子霖，心都快要跳出胸膛。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
声音好听的要飞起来了。
那一声阿司，让伍司整个人都软绵绵地瘫在床上，忍不住想要再听一次。
“嗯……再叫一声。”
“阿司？”米子霖依着她，又喊了一声。
伍司嘤咛一声，缩回被窝，在床上滚了几下，才再次探出一双眼睛。
“好听！”
米子霖被伍司这个样子取悦了，忍不住低低笑出声，笑声低沉富有磁性，透露出一股慵懒温润的感觉。
被工作掩埋的米子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经历了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许久没有睡好的精神状态，她都要认为疲劳是常态了。
这种习惯，在和伍司精神状态互换之后，习惯被打破。
突然体会到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轻松，她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阿霖……”伍司低喃，就像个小孩子突然发现新奇玩具一样，一声声喊着，然后又害羞地捂住脸蛋。
“嗯？”
“你去忙吧，我没事的。”伍司双手探出被子。
“没事吗？很累的。”米子霖怎么会不知道伍司现在的状态，要知道她每一天都在体验这种感受。
“没事。”伍司憨笑，手不断做出驱赶的姿势。“快回去，工作要紧。”
“好。”米子霖最后看了一眼伍司，身影渐渐消失。
一阵晕眩之后，米子霖的视线清晰，她看着外面太阳柔和照进室内，以及桌上凌乱的文件。
她随意拂开，拿起电话按下一个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秘书的声音：“Miss Mitchell，有什么指示？”
“下午我休息，有事打我私人电话。”
“好的。”
米子霖挂下电话之后，走到窗前，伸了一个慵懒的懒腰，直到关节都发出清脆的咔擦响之后，才停下。
她随手抄起大衣，拿起手机，就离开了公司。
而伍司始终躺在床上，体会着全身的乏力感，又似乎在故意折磨着她，始终不让她入睡。
她深深体会到米子霖平时的不易，也为自己无所作为而感到愧疚。
别人连睡觉都是一种奢侈，而自己却在消磨时光。
伍司捏紧了手，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只是一夜，很快就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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