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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司兀自出神，嘴里没味，只小口小口地喝着饮料：“公司来新人不是很正常吗？”
保险公司，人流量一向是很大的。
“不一样，老总这次重新招了一个前台妹子！”冉若芸索性放下筷子，摆出一副要大说特说的架势。
“前台？”伍司愣住，这份工作本来就很清闲了，还要再招一个人？
此时她突然回味过来从早上别人看她怪异的眼神，越想心底越不是滋味。
“对呀，不过你别担心，这个妹子我看过了！她呀木讷的很，看过去傻傻的！还没有我们小司十分之一的聪明劲呢！”冉若芸轻笑，撅起小嘴，捧着饮料十分有劲地喝着。
“是吗……”伍司有些担忧，眼神开始飘忽。
冉若芸见伍司这样，眼神提溜一转：“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就有休息了，我猜我们老总是因为看你辛苦，心疼你全年无休，找个人来帮你的。”
“更何况，小司这么好看，谁不心疼呀？”冉若芸道。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伍司低低叹一声。
伍司算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了，在小县城里，美女不多见，这样明艳的美女更是不可多得。
按理若是寻常人从小被人夸到大，不生点傲气都难。
但是偏偏就在伍司这里起了反效果，别人越是夸她漂亮，她就越是觉得别人是在安慰她。
自卑这种东西，是深入骨子里的。
因为这次有冉若芸在，两人早早吃完回到公司里。
这一次伍司明显感受到来自大家眼神的慰问。
她有些不知所措，情绪异常低迷。
“安啦，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咱往好里想，毕竟有休假呢！”冉若芸摸摸伍司的头发，看着她那又黑又直的头发顺着自己手上溜过。
“嗯……谢谢你，若芸。”伍司真心向她道谢。
冉若芸欣然接受，朝着伍司比了个心道：“信我，那妹子不如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急急赶去前方开会。
伍司独自愣神，良久过后，才拿起手机，刷起了微博热搜。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米子霖的声音突然在伍司耳边响起。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正好是米子霖睡觉的时间。
她此时上身穿着一件连帽卫衣，下身紧身牛仔裤，虽然和正装有所不同，但也不是可以睡觉的衣服。
伍司却没有注意到米子霖的穿着。
她身躯一震，有一种被领导当场抓住玩手机的心虚感，她下意识将手机往背后一藏。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已经被发现了，才怯怯地将手机摆放在一边，扯开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嗯……对不起……”伍司低下头，有些萎靡不振。
“你怎么了？”米子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发觉伍司状态不对劲。
“若芸说公司要招新人了，还是前台。”伍司闷闷地说道。
米子霖奇怪地看着她，没有接话，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果然伍司就自顾自开了腔：“我这里是小公司，前台的工作我一个人做就已经够闲了，老板又在这个时候招了一个前台……”
她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想再说下去。
只是有些气闷地坐着。
米子霖听伍司这么说也明白了个七八分，但是她并没有开口劝解。
伍司就这么自己呆呆坐了半个小时，直到有一个人进门，她才打起精神来递出板子，有气无力地说：“您好，来访客人请在这上面签字。”
来人是一位老太太，她略带嫌弃地看了伍司的脸道：“小姑娘怎么垂头丧气的，真晦气。”
伍司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抱歉……”
“现在的小姑娘啊，有份工作多不容易啊，晓得啵？要好好珍惜啊！你看看就是你们公司的门面，门面垂头耷脑地站在这里，多影响公司形象啊，啧啧啧……”
老太太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口音，声音十分响亮，还配合着肢体动作。
门口的动静成功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力，很快，这位老太太的对应业务员急急忙忙冲过来，一顿点头哈腰。
老太太仍旧抓着伍司指点说着：“我是为了你好，晓得啵？”
见面前的业务员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伍司赶忙点头：“实在非常抱歉……您说的对，我这就打起精神，您快里边请……”
业务员也立即赔笑：“您看，咱们里边谈？”
老太太见她态度诚恳，加上业务员不住邀请，态度也软化下来，跟着业务员离开。
“唉……”伍司见老太太终于离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加上米子霖又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更加灰心。
冉若芸已经知道这件事，匆匆忙忙跑过来，看见伍司几欲哭出来的表情。
她脸上笑容一闪而逝，很快便正了正表情开口劝慰：“小司，这老太婆就这样的，你别难受。”
“若芸，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伍司胸口很闷，她低着头揪着衣角。
米子霖终于看见冉若芸的正面，此时正饶有兴味地站在一旁，肆意打量。
反正冉若芸也看不到她。
“怎么会呢？你要知道，这种老太婆最难伺候了，平时我遇到这种客户一个头两个大呢，绝对不是你的问题。”冉若芸一本正经。
“真的吗？……”伍司抬起头，弱弱地问道。
“真的，比金子还真。”冉若芸肯定了她的问句。
“可是……本来也是我不好在先……”
“那不一样，人难免有个伤心的时候嘛，而且这种老人家最是喜欢评头论足指手画脚了。你没有错，打起精神来！”
伍司犹犹豫豫地抬起头，两只眼睛泪光点点。
“别伤心了，下班我请你吃饭？”冉若芸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青蛙手机吊坠递到她面前：“喏，这个送给你。”
伍司想到中午的那餐饭，心里一颤，又见若芸递到面前来的青蛙玩偶，破涕为笑：“还是我做饭给你吃吧……你对我真好……”
“那是，我要不对你好，可就没人对你好了！”冉若芸见她接下玩偶，笑嘻嘻开口：“那就一言为定，晚上见。”
伍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瞄了一眼手上的玩偶，心底默默肯定了她的话。
只有若芸是真心对她好，她咬住自己的嘴巴，心下黯然。
她有些憎恶自己，又有些欣喜于若芸的肯定。
米子霖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自然也把伍司现在浮现在脸上深深的自卑看在眼里。
她看向冉若芸的背影，沉默不语。
良晌，米子霖说道：“别咬嘴唇了，会不好看的。”
伍司一怔，抬头望着米子霖，眼底有着深深的脆弱。
米子霖原本正在暗恼自己多管闲事，却在看到伍司眼睛里蕴含着无数道自卑、脆弱时消散。
她深深吸了口气，斟酌着自己的用语，缓缓开口：“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难勉强自己笑脸迎人这很正常。”
米子霖看向这家公司门口的几个大字：客户就是上帝。她朝那几个字指了指，对着伍司说：“但是你不应该把自己的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这是起码的职业素养。”
这一番话先安抚后引出建议，让建议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
伍司呆愣在原地，刚盖下去的眼泪又浮出来：“若芸刚刚才说……”
她声音哽咽，话都说不下去。
米子霖皱起眉，“她安慰你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在先。”
伍司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建筑又崩塌了一些，若芸的话，米子霖的话，两个人的话语完全不同，她不知道该听谁的比较好。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米子霖再次说道：“其实很多事你能做到，不要妄自菲薄。”
米子霖试图将声音放的更轻柔一些，娓娓向伍司道明原因。
见伍司陷入沉思，她也就安静站在一边，不再开口。
冉若芸这个行为，让米子霖想到了中国的一个典故：捧杀。
她也不知道用在这里合适不合适，但在看冉若芸说话时，这个词就自动从她脑海中冒出来。
最近伍司所在的县城天气不太好，阴雨连绵不断，压在人心上也是沉甸甸的。
等伍司终于想通，诚心想要向米子霖道谢时，却发现米子霖已经不在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她还是收拾好心情，正视自己现在做的这份工作。
此时外面一道闪电传来，轰响一片，数位员工匆匆忙忙打卡下班。
冉若芸笑意吟吟地走过来：“小司，上你家做饭给我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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