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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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平日里实在不务正业，因此闲暇时候较多，不光读反书，还读了许多奇异怪谈的书，忍不住便再问一次：“你当真不是被夺舍了？”
女儿皱着眉头道：“都说了不是，我倒是希望呢，定比此时还要懂事。”
已经很懂了，不要给自己这样大的压力！
好说歹说，杜陵一家三口都入宫了。
皇上第一眼见着杜陵他女儿，甚喜；第十七八眼见着杜陵他儿子与杜陵，颇不喜。
“宁妹许久都不来找朕玩了。”皇上小小年纪，已学会故作风流，一双凤目使劲儿地瞅着杜陵的女儿，强作镇定的声音里藏不住欢喜与雀跃，“前些时日朕令人送去宣王府中的那些好荔枝，是从南边用火车运来的，新鲜，朕吃了觉得甚好，便送去给你了，你喜欢吃吗？”
女儿最厌恶繁重的宫装，此刻想装个好脸都勉强之极，淡淡地道：“还行。”
儿子热情地道：“特好吃，谢谢皇上！”
皇上皱眉道：“你不要总是和你姐姐抢东西吃，男子汉大丈夫，成何体统。”
儿子委屈地道：“但是——”
“宁妹，今日的午膳，朕让御膳房备了许多你喜欢吃的菜式。”皇上打断了儿子的话，怜惜地朝女儿道，“你看着又瘦了许多。”
杜陵是不敢随意说话的，陪在一旁沉默。
倒是太后看不下去了，道：“宁儿看起来兴致不太好，这是如何了？”
女儿不冷不淡地道：“回太后，还过半月是我母亲的忌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吃斋，大约是因此有些精神不振。”
太后便讪讪了。
皇姐那驸马说起来和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明面上自然没人说，但一旦说起来，难免尴尬。
太后讪讪地看了杜陵一眼。
杜陵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万分望你不要以为是我唆使她说的这些话，我没这胆子。
儿子一厢情愿地陪着皇上一唱一和了会儿，太监来报，说是岁无雨入宫来，有要事禀报。
太后私下里如何看待岁无雨与杜陵不提，明面上待岁无雨是极为亲热的，急忙传召他进来。
岁无雨进来后也没行大礼，只是稍稍颔首，深深地看了眼杜陵，又朝皇上道：“避暑之行都打理好了，皇上与太后今日傍晚热气散些就能出发。只是没想到还请了宣王爷入宫饮宴，不怕耽误事？”
皇上讪讪地看了杜陵一眼。
杜陵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万分望你不要以为是我唆使岁无雨说话如此嚣张，我没这胆子。
皇上轻咳一声：“朕原只是想邀宁妹一同去避暑的，也不知道宣王他们如何也跟着来了。”
岁无雨横眉冷问：“必定是皇上并没有事先说清楚，莫非还能怪宣王没能揣摩上意？”
杜陵不得不轻轻地咳嗽一声，眼却不敢多看岁无雨，只是提醒他收敛些，省得太后又以为杜陵在仗着他来撑腰。
这没落的王朝早已是千疮百孔的破船，早晚要沉，我们这一屋子封建残余究竟有什么好内讧的呢？杜陵悲痛地想。
岁无雨沉默了片刻，就在杜陵以为他明白了自己意思时，听到他不悦的声音：“宣王为什么坐在风口？宣王吹不得风，都咳嗽了。”
“……”
偶尔，杜陵会疑心岁无雨是否生怕自己活得太长给他戴绿帽子，所以这么无所不用其极地给自己添堵！这大热的天，都要避暑了，还吹不得风？！睁眼胡说！
皇上却吓得立刻推说：“是宣王自己坐那的，说通风，凉快。”
太后紧接着道：“丹橘，哀家早让御膳房给宣王做的川贝枇杷羹怎么还没送来？做不得事就拖出去打了！”
御膳房冤枉，丹橘也冤枉。杜陵实在也尴尬，忙朝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救一救眼下这局面。
女儿瞧着颇为眼疼，叹了声气：“午膳还没好？我饿了。”
感觉我宣王府系更嚣张了！杜陵默默地捂脸。
皇上忙道：“立刻传膳！”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膳厅，自然是皇上与太后走在最前头，皇上非得拉着杜陵的女儿问东问西，为此女儿也在前面。岁无雨则抱着杜陵的儿子，陪着杜陵走在后面，关切地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能好就怪了。杜陵悄然往旁挪了挪，离他远一些。
岁无雨道：“也对，我刚从外头过来，一身的暑气，别过给你了。你这大热天也别乱跑，万一中暑了。”
杜陵不想与岁无雨说话，只好顾盼左右，多看一看这生他养他的皇宫，也不知哪天就见不到了。
岁无雨见杜陵不说话，便将杜陵的儿子往地上一放，拍了拍头：“去找皇上。”
儿子早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撒腿就追皇上去了。
杜陵至今都看不懂儿子的心中在想些什么，皇上嫌他嫌得那样的明显。
当然，杜陵也看不懂皇上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女儿嫌他嫌得那样的明显。
这些孩子可真是不省心。
杜陵正忧心忡忡，忽然被岁无雨拽着往旁边的偏殿里走，当真是吓了一跳，仓促回头就见一众宫女太监侍卫们仿佛什么都没瞧见，自顾自继续朝前走去。
哪有这样的？！
杜陵被拽着进了偏殿，尚且来不及反应，岁无雨就倾身过来，一把将胳膊横过杜陵的脑袋边，杵着他身后的门，问：“又不理我？”
“你干什么？”杜陵瞥他。
岁无雨道：“外头都是我的人，怕什么。”
不想理他。
他却拉住杜陵的手，道：“早两日你还和我很好，怎么又不理我了？”
这还用说？！杜陵低声道：“这是在宫里，你不能对皇上和太后那样无礼。”
“他们先对你无礼的。”岁无雨居然还有些委屈，“每次他们欺负你，你又不说，还想瞒着我。我媳妇儿也是他们能欺负的？”
谁就是你媳妇了！杜陵更不想理他了，扭头道：“我要去用膳了，你松手。”
“你亲一亲我，我就松手。”岁无雨道，“你那天在厨房里烧东西，可说过我不拆穿你，你就亲一亲我。”
杜陵说：“没说过。”
“我当你说过。”岁无雨凑脸过来，“洗了脸过来的，干净，香的。”
杜陵被他逼得没法子，只好说些狠话：“本王瞧着很臭，臭不要脸。”
岁无雨这臭不要脸的居然笑了：“那我亲亲你，你是香的。”
偏殿里虽然阴凉，但被他这么堵着，杜陵多少也有些燥热起来，便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岁无雨问：“就不信我只是来给你撑场面的？”
“不信。”
“媳妇儿你越来越聪明了。”
杜陵就想送他一个“滚”字，然而非礼勿言，因此只好以眼神示意。
岁无雨多少也瞧出了杜陵的意思，道：“我听说你们进宫，赶紧就来了。皇上和太后避暑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你跟着干什么？万一他们挟着你一起走了怎么办？”
杜陵纳闷地问：“挟着我能有什么用？”
照女儿的意思，皇上和太后压根是没想带着杜陵和杜陵的儿子走的。太后或许都不想带他女儿走，还是皇上耽于美色才生出这事端来。
岁无雨道：“挟着你当然有用，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挟你来令我。”
杜陵：“你多心了，皇上原本只是想带宁儿走，并不想带我一同避暑。”
岁无雨问：“那你跟来干什么？”
杜陵：“宁儿尚且年幼，即算要走，我难不成还能和她分开？”
岁无雨摇头：“不说这些，总之你不能走。太后和皇上以避暑为名，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他们会一路南下避难，我却还得镇守京城做个样子，省得内外人心不稳。”
杜陵强行用自己不甚灵光的脑袋瓜想了又想，斟酌着道：“既然如此，太后和皇上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你不必担心。”
岁无雨眼中一沉，问：“你就不担心他们挟持着你，对我不利？”
杜陵一怔。
似乎还真是没想到这里。一则，杜陵一家三口自身都难保，岁无雨瞧着比杜陵厉害那么多，还真没想过他会有不利的时候，他连太后都敢不放在眼里。二则，……
二则，杜陵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有些薄情寡义。
始乱终弃在前，如今又不为他考虑，实在是心中有愧。
杜陵越想越觉得良心疼，仔细地看了看岁无雨。
岁无雨此刻也没再看杜陵，而是侧过了脸去看着别处，眼神十分的落寞，薄唇也紧抿了起来，像在生气，又像在委屈。
“不是这个意思。”杜陵有些急了，试图解释，“我只是一时没想到。”不要和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计较了吧！
岁无雨委屈地说：“你就不想着我。”
“不是。”杜陵急忙否认。
岁无雨委屈地说：“你就是不要我了。”
“不是。”杜陵急忙否认。
岁无雨委屈地说：“我总缠着你，你定是烦我烦得不行。”
“不是。”杜陵急忙否认。
岁无雨委屈地说：“我身世不堪，都看不起我，原来你也和其他人一样。”
“不是！”杜陵急忙又急忙地否认。
岁无雨委屈地说：“你都不愿意亲一亲我。”
“不是。”杜陵急忙否认。
岁无雨将侧脸凑过来：“不是就证明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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