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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的内容到此为止。
画面停在爱丽儿的眼泪上，不再动弹。
于是花秋翻到了第二页——
琼纳斯的脸色越发苍白，昏昏沉沉的靠着岩壁，一句话都没说。
爱丽儿坐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给他喂清水。
……
连续几页，都是类似的场景。
故事的基调日渐沉重。
作为旁观者的花秋看得出来，琼纳斯的生命力在和时间一起流逝，已经快要被死亡吞没了。
她捏紧书页，有点不敢继续翻。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径直翻开了下一页，然后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事的。”
米路显出了从未有过的沉静：“他们都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我们又何必心生胆怯。”
……傻鱼？
你还是我认识的傻鱼吗？！
花秋诧异的偏了偏头。
美丽的人鱼回视她，微微弯下清透的蓝眼睛，眉宇间是时光洗刷后的温柔与明净。
“不继续看吗？”
“……看。”
——米路似乎有些奇怪？
少女压下内心的困惑，把注意力放回书页上。
——情况发生了重大改变。
琼纳斯依然面色苍白，无法站立，却精神十足：“你干了什么？你去找海女巫了？”
他厉声质问。
爱丽儿瑟缩了一下，沉默的垂着脑袋。
“我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你用什么交换的药剂？！”琼纳斯愤怒又无力的握紧拳头，敲了下结实的岩壁，“我说过的吧？不许去找海女巫。”
“为什么不听话！”
爱丽儿往后退了一步，裙摆在风中飞扬。
她浅蓝色的发编成辫子，垂在背后，时不时晃一下，与飞扬的裙摆相映成彰。
她没有抬头，依旧一言不发。
琼纳斯仿佛明白了什么，痛苦的合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
他用手撑着地板，试图爬向爱丽儿，却因为业务不熟练，狼狈的摔在地上，疲惫的喘了口气。
——药剂只能屏蔽他的痛觉。
英俊的王子咬着唇瓣，借助着额前的发挡住表情。
“……”
爱丽儿抬头看了一眼，被他的狼狈姿态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跑到他身侧，将他扶起来。
人鱼少女张开唇瓣，焦虑的‘啊’了几声。
——尽力遮掩的、被割了一截的舌头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她停顿片刻，呐呐的闭上了嘴。
“……你还是放弃了你的声音。”琼纳斯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碧绿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是因为治疗药剂救不了我，你才会换隔绝痛感的东西吧？”
“我会死在这里吗？”
“死在这个阴暗、逼仄的洞穴里，再也回不到故乡，再也见不到我的兄长和姐姐。”
爱丽儿又急切的发出了几个单音节。
然而。
用声音交换了魔药的她，已经没办法让心爱的王子理解自己的言语了。
琼纳斯望着她，湖泊般的瞳孔浸泡在了水珠里。
“爱丽儿。”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
花秋翻到下一页——空白的底面让她怔了半晌，才看向同样心情低落的米路。
“……没了。”
她说完，忍不住瞅了瞅那两具半腐烂的尸体。
“直到死。”
“琼纳斯都没能回到故土啊。”
“嗯。”米路点了点头，低声解释，“他不知道，爱丽儿已经回不去海洋了。”
“为什么？”花秋感到奇怪。
说起来。
书页中的爱丽儿，一直保持着人形……要不是米路提醒，她不会把爱丽儿当作人鱼。
“因为眼泪。”
“如果第一次流泪，是为了人类，她的鱼尾就会化作双腿，可以正常行走——不会像用了魔药一样，每一次接触地面都疼痛不已。”
“她会和那个人类同生共死。”
“从此失去鱼尾，失去畅游海洋的能力。”
“所以。”米路合上记录了一场悲剧的本子，总结道，“除非是遇上了无比喜爱的人，不然我们绝对不会流下泪水。”
“……”
花秋的呼吸一滞，思绪乱成麻花。
——开什么玩笑！？
一旦为了人类哭泣，人鱼就会失去尾巴……那她骗取眼泪的行为，和杀掉米路有什么区别？！
【系统！出来！】
【我在。】
【……解释。】
系统查了会儿资料：【请放心。您是特殊的。您来自异世，又有世界树的庇护，不用遵守这条法则——您不会改变人鱼的形态。】
【……你没有骗我吧？】
【ai服务于人类，绝不会撒谎。】
——花秋缓缓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喂！”米路抓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了摇，“你听见了吗？”
“什么？”
花秋被摇得晕头转向，语调颤抖。
“我说——”
“我们把琼纳斯和爱丽儿送回亚安吧！”傻鱼严肃而认真的道，“至少让他们死后，不留遗憾。”
……不留遗憾吗。
为了避免王位之争，出于保护哥哥的想法，离家出走——却再也回不到故土的王子，和深爱着王子，却无法完成他的祈愿的人鱼少女……
一定，期盼着某个人将他们带回亚安吧？
可是……
花秋摆出了死鱼眼。
傻鱼你醒醒。
你和我都在亚安的通缉令上贴着呢！
——我们去亚安干嘛？送人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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