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妖怪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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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路口红灯的时候，停在人行道最前面的黑色劳斯莱斯打开了后车门，一个小男孩儿趁机溜出来，飞快地跑进临街的巷子。显然司机还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当绿灯亮起时，劳斯莱斯便朝前加速驶去。

男孩儿在逃避着什么令他无法愉快的事，他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在纽约的陌生街道，几分钟后停在一家汉堡店的门口，像是新开的。

“嗨，想尝尝我们新推出的芝士汉堡吗。”店员是个非常年轻的姑娘，像是暑期兼职的大学生，“你可以进来试吃，然后再考虑付钱。”她不在意正在招揽的客人是个看起来不到8岁的小男孩儿，汉堡店的位置太偏了，即使到了午餐时间也没什么人经过这里。

男孩儿朝汉堡店里面望了望，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他喜欢汉堡，还有薯条，对于一个8岁的，正值发育期的男孩儿来说，垃圾食品的魅力远远超过蔬菜水果。他的父母从不允许吃这些，男孩儿连一根薯条也不准碰，据说垃圾食品对大脑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他已经够聪明了，男孩儿理所当然地想，他是全美国最聪明的孩子，偶尔吃一点儿垃圾食品并不妨碍他继续聪明下去，于是男孩儿非常不客气地试吃了汉堡店里的每一种口味。

“如果你没带钱。”年轻的女店员温和地说，“也可以让你的父母过来买，汉堡店随时都在。”

“刚刚那些全部打包。”男孩儿快活地说，“我带了钱的，芝士汉堡要两个。”他拿出一张信用卡。

女店员惊讶于今天最好的生意竟然来自一个小男孩儿：“我猜你不可能一个人吃？”她探头望向门外，没有别的成年人了。

男孩儿抱着两个牛皮纸口袋离开了汉堡店。

临走前，女店员送了一杯橙汁给他：“如果下次你带朋友来，每人可以免费得到一杯大号饮料。”

男孩儿没有可以分享这堆美味的朋友，他的父母更不会吃，但既然已经冒着回去后屁股被打开花的危险走到这里，那就让他一个人独占全部吧。

穿过闹市区，男孩儿来到行人稀少的背街，他享受自在旅行的乐趣，即使自由很短暂。

一声猫叫在男孩儿脚边响起，他的视线被牛皮纸挡住了一半，从男孩儿的角度往下看，就只能看到一条立起来的白色的，毛茸茸的长尾巴。

“你也离家出走？”调整好姿势，男孩儿总算看清猫咪的样子，“吃汉堡吗？”

猫很小，很瘦，毛发也是脏兮兮的，男孩儿似乎不介意蹭吃的小伙伴是否体面，他把虾肉从面包片里抠出来：“我叫托尼。”他蹲下来，认真地介绍着自己，“托尼斯塔克（tony stark）。”

在纽约，斯塔克是个响亮的姓氏，对流浪猫而言，“斯塔克”不过是给了它一大块虾派的，友善的人类幼崽。

流浪猫应该很饿了，所以才寻找愿意伸出援手的人类获取食物，它狼吞虎咽地咀嚼着虾肉，耳朵背在脑袋后面。

“你住哪儿，猫先生。”这个叫托尼的男孩儿问，“我住在纽约市中心，有时候也住在华盛顿特区，或者别的地方。明天我就要去寄宿学校，未来几年我都会被关在里面，因为我弄坏了爸爸的电脑。好吧，还有别的玩意儿，但其实我可以修好它们的，只要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小托尼不指望流浪猫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只是想找个倾诉对象，在家里，没人愿意听他说话。小托尼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猫咪的头，白色的短毛突然竖了起来。

“抱歉。”小托尼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我没想伤害你。”

流浪猫的喉咙里发出嘶嘶地声音，耳朵压得更低了。

“好吧，好吧。”小托尼退后了两步，他有些沮丧，“我发誓我离你远远的，尽管你吃的是我的东西。”

人眼无法捕捉的黑影正缓慢靠近，小托尼没有注意到流浪猫并不是因为惧怕他才发出威胁的低鸣，黑影化出人手慢慢伸向男孩儿。白猫朝着小托尼用它最大的力气叫了一声，便丢下嘴边的肉朝反方向飞奔。

“等一等。”小托尼追上去，“我这里还有牛肉和鸡肉，你不打算尝一尝吗？”

黑影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但又很快打消了追逐的念头，飞驰的轿车从男孩儿身上碾过去，几秒钟以后，轿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司机没有下车，他摇下窗户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就脚踩油门离开了事故现场。

黑影不得不放弃即将到口的猎物消失在了黑暗里，它对死人没有兴趣。

小托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死了，他感觉不到疼痛，这大概就是死亡的症状，他有点呼吸不畅，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开始后悔离家出走，或者说离车出走也可以，小托尼能够听见猫叫，还有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他试图让自己也发出点声音求救，可他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乌鸦’来过这里。”一个低沉的男声说，“他又对人类的小孩儿下手了。”

乌鸦并不是鸟的称呼。

“仔细看，车轮的痕迹，他是被人类的载具弄伤的。”一个女人说。

小托尼的身下全是血迹，它们还在不断地增加，一男一女却只顾着聊天，没有救人的意思。

“那就跟我们无关了。”男人说。

“有点同情心，至少我们可以打一通救援电话。”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轻快，完全不像面对重伤者该有的担忧和紧张。

“他撑不过三分钟。”男人冷冰冰地说。

“这只猫想救他。”女人从血泊中抱起白色流浪猫，比起一只垂危的人类，她对小白猫反倒投去更多关注，“是吗，他是为了你才被撞的，所以你想用你自己的命和他交换？”

小托尼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就像男人刚才说的，他其实连三分钟都撑不过去。

“是个好孩子。”女人抚摸着猫咪的毛发，血迹和污渍全数褪去。

一旁的男人分不清女人口中的“好孩子”到底是指猫，还是将死的人类。

“我们该离开了，乌鸦就在附近，我能闻到他的气味儿。”男人催促着，“他刚刚吃了两个人类幼崽，再这样下去，人类迟早会发现他。”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对猫咪说：“你的命太短了，小家伙，即使9条命都用上也不够。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将8条命给我，我就让他活过来。”

“你很少管人类的生死。”男人道。

“我想到一个避免麻烦缠身的办法。”女人道，她将流浪猫交给男人后，从掌心幻化出一颗银色的小圆球，“谁能想到狐灵珠会保存在人类的体内？”

“这不符合游戏规则。”男人道，“其他妖怪不会答应的。”

“我只是把游戏的难度稍微提高了一点儿，不算违规。”女人把银色的圆珠含在嘴里，伴着一缕气息，喂入小托尼的口中，“这孩子很善良，妖怪们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感应到狐灵珠了。”

“可20年后你也需要它。”

“20年后我自然要把它拿回来。”

小托尼的意识逐渐恢复，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引入他眼底的，是女人微勾的嘴角，和嘴角旁边的像是芝麻般大小的痣。

“我死了吗？”

“差一点儿。”女人回应他。

“你是谁？”小托尼问道。

“你的救命恩人。”女人道，“保管好我的宝贝，20年后我会找你要回来，如果你把它搞丢，我就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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