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往昔回忆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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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个图标的？”叶白沂的声音有些难以自抑的颤抖。

“关你什么事啊……”陈媛反应过来，“你见过？”

“没有。”叶白沂抿了下唇。

“没见过就快走吧，到处乱跑什么，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要你命。”陈媛有些烦躁地推着叶白沂走出小竹林，朝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开。

叶白沂看着她的背影沉默几秒，把方才的细节全部记在脑海里，大脑一片混乱。

他当然见过那个图标，甚至熟悉到陈媛一描述就可以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叶白沂闭眼深吸了口气，有些重生后一直逃避不愿意面对的回忆，终究还是被唤起了。

……

“阿沂，明天家长会你父亲还是不来吗？”

破旧的小教室里，烫着卷发的中年女老师一遍遍确认。

“阿沂阿沂，我们后天周末一起去公园玩好不好，一人拿五角钱买汽水喝！”

一群小朋友吵吵嚷嚷地走在路上，只有他捏着书包肩带欲言又止。

“阿沂，你为什么总是不和我们一起玩啊？”

带头的几个孩子有些不悦，大块头生气的踢了脚石头，吓得面色苍白的少年肩膀一缩。

“叶白沂你就装吧，学习好了不起啊？！我妈妈说你就是有娘养没娘教的野孩子，让我离你远点！”

考场附近，狭小的楼梯角落里，洗的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被蹭上了无数灰尘。

“我们快跑，叶白沂以后肯定和他爸爸一样是个怪胎！”

一群少年少女自以为好玩笑闹跑远的背影，是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景象。

……

从来没有人生来就带着铠甲，也没有人愿意离开舒适的环境早早带着一副笑脸奔波操劳——除非他从来就没有舒适过，除非他为了生活毫无选择。

叶白沂的眼睛有些湿润，被回忆不断冲击的大脑一片木然，他自嘲的一口喝完了手中酒杯里的香槟，一直不适的身体开始发出抗议，胃里火烧一般地翻滚难受，却毫不在意。

他晃晃头，把酒杯放在小花园的栅栏上，出神的想，自己居然没长成一个反社会，反而像现在这样这么乐观自来熟，可tm的真是个奇迹。

叶白沂突然又想起了夏宸，他重生后为什么会对年轻版夏宸这么关心，或许也有对方和过去的自己很像的缘故吧。

他们都是带着原生家庭的伤痛一步步走来的人，只是夏宸选择用冷脸面对一切，他却选择了嘻嘻哈哈假装强大到不在意。

上辈子相遇时他们都已经功成名就，似乎早就解决看开了一切，所有伤口与经历都藏在一辈子都不许别人发现的角落，无论外表画的是花里胡哨的夏威夷海滩还是清冷寂静的冰岛雪原，内里都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

而这辈子，已经是铁罐子的叶白沂看着还在跌摸爬滚的夏宸，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他想让夏宸这辈子这条路走得轻松一点，似乎这样，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与遗憾也可以弥补一些了……

多么可笑的想法，叶白沂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有点八婆，却无法否认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选择。

爸爸这么为他着想，小白眼狼居然还敢惦记爸爸的屁|股？！

叶白沂想到昨天那张莫名其妙的情诗牙又有些酸，今天夏宸的表现似乎很正常，但越正常越在心里有鬼的叶白沂眼里不对劲，有空还是得和他把话说清楚……

叶白沂把思绪从夏宸身上拉开，再次放在陈媛方才情急下提起的徽章上。

他第一次见这个徽章，是在父亲的墓地前。

叶白沂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叶二是个又失败又窝囊，只会拿自己孩子出气的废物男人。他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昼伏夜出，在老旧小公寓旁边的工厂里做着一份最低薪资的苦工，年纪轻轻毫无斗志，每天除了上班就躲在房间里发呆。

叶白沂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据邻居和叶二自己的说法，他的妈妈在生下他后把孩子一丢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想想也是，哪个女人愿意跟叶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出生就没了娘的叶白沂小时候过得随意又穷苦，叶二不是个会做饭的人，也没有多细心，逼得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买菜做饭缝洗衣服，除此之外还要忍受叶二的许多怪癖。

比如他从不允许叶白沂晚上出门，不许他和班里的同学走得太近，小时候不许他去医院体检，每周都要逼他喝一种难喝到极致的不明液体偏方，据说是什么智力开拓药，有次他无意中当玩笑透露给邻居，叶二像守宝一样打发了来询问的邻居，又对他大发雷霆……

可以说，叶白沂人生的前十几年一直在对父亲的极力不满与忍耐中度过。

直到高考刚结束的那个暑假，叶白沂有天晚上和同学们一起看电影回去晚了，忐忑的推开家门，居然没有迎来想象中质问与谩骂。

他小心翼翼地迈入那间小小的公寓，叶二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居然在破旧的弹簧沙发上背着门睡着了。他身上裹了一件薄薄的床单，双臂不安的抱在胸前，拖鞋掉了一只，身形消瘦眉头紧皱，梦里都紧抿着唇。

叶白沂想起方才看的电影故事里，男主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幼年家暴过自己的父亲，却在父亲的葬礼上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突然心头一动眼睛有些发酸，去卫生间用温水润湿了一条毛巾。

叶二平日里总是阴沉着脸低着头，因为做体力活脸上一直灰尘满满，叶白沂此前从来没有真正认真打量过他。

此时他处于睡梦中，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柔软的毛巾从脸上一点点擦过，叶白沂后知后觉，自己和父亲居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同样细平的眉毛，清秀的眉眼与天生笑唇的嘴角，其实叶二好像也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

叶白沂的手稍微重了一下，叶二的眉毛不安的抽了一下，半梦半醒间突然轻轻喊了一个名字，“阿墨？”

“阿墨是谁？”叶白沂下意识的问，瞬间引爆了□□桶。

叶二一下子睁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力气大到推的叶白沂一个踉跄，他的眼睛中的戒备与仇恨几乎可以具象化，死死盯着叶白沂，许久后才阴沉开口。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是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是想死吗？”叶二双手揪住叶白沂的衣领，似乎在问叶白沂，又似乎在问某个不存在的人，咬牙切齿。

“要不是你，我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这句责问的话就像是一个□□，彻底引爆了叶白沂积累了十七年从童年开始的委屈与怨气，他被揪着衣领呼吸受阻大脑充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第一次反驳起了叶二。

“都是因为你我才如此”是十七岁的叶白沂最听不得的话。既然养他害了叶二，当初为什么不把他直接丢到福利院，甚至直接不要生下来？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让他们两个人一起痛苦？！

“是我害的你……是我害的你吗？”

“这么多年你为我做过什么？饭是我做的衣服是我洗的卫生是我打扫的，水电费都是我从小排队去交的，你从来不管我不问我有没有吃饱开不开心有没有被人欺负……你根本就不配做父亲！”叶白沂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大脑冲血语气越来越快，好像要把从出生起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是你自己不思进取，是你自己好吃懒做，是你自己没用到——”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过，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长相相似的男人与少年默默对视半秒，不等叶二说些什么挽回，捂着脸的叶白沂扭大步走向房门，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在最叛逆最眼里揉不得沙子也最自信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十七岁，他走的那么决绝，告诉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一辈子不想再见这个无法原谅的男人。

他真的做到了，一辈子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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