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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2
好在季明舒并没有被顾思绵一脚踹下名为电子竞技的海洋，比起大杀特杀，他似乎对跟店长学做菜更感兴趣一点。
搞得季晗迟最近都研究起了新东方厨师培训的学费。
可她的心情并不算好。
即便季晗迟没有说什么，但季明舒还是觉察出了，小姑娘想要隐藏起来的闷闷不乐——像是天生自带了什么雷达侦查装置，他总是能轻易分辨出季晗迟的每一次口是心非。
于是，被推出去在奶茶店做兼职的成效就显现出来了！
若是之前，季明舒怕是立马就直楞楞地开口询问。而现在，稍微理解了人类难懂的弯弯绕心思的他，学会了新的、哄人开心的手段。
接下来的几天，小公寓里的一日三餐，肉眼可见地丰盛了起来，餐后的甜点更是变着花样的端，今天是酥酥软软的奶油泡芙，明天是造型可爱的抹茶小蛋糕，比点心屋的成品还要精巧。
然而，向来“民以食为天”的季晗迟，却连一声欢呼都没有，吃饭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候连甜品是什么都没瞧清楚，只是机械地挖着吃。
瞧着季晗迟两眼放空，试图用勺子叉起千层酥的模样，季明舒默默给她替换成了旁边的叉子。
唯一的大招放空，才沾染了一星半点真实烟火气的初生者，扭脸就去找了狗头军师助阵。
“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听见自家店里靠脸吃饭的招牌，问自己这个话题，店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退后两步，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明舒小可爱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哦？！可恶，这初恋的甜美气息，走开啦！单身狗要被熏断气了！！！”
假哭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只言片语的安慰，或是不耐的催促，店长悄悄把指间撑开一小条缝隙，就瞧见季明舒仍坐在原本的位置，姿势都一模一样，只安安静静地凝视着这边。
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惯常的笑闹和油嘴滑舌，他更像是光着脚走来的赤子，眼睛纯澈，心也通透，看得出任何人的心思，却什么都不说。
你就这么看着他，如同抬头仰望夜空高悬的月，伸手挽留三月拂面的风，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又莫名生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若非如此，都这么久了，在这个开放早熟的时代，那些鲜活大胆的女孩子们，又岂会只是在买奶茶的时候，眼巴巴地多瞅两眼，连稍微直白点的玩笑都不敢开。
怀着这种白菜被猪拱了的老农民心态，店长叹了口气，盯着对方那张让人犯罪的脸，恨铁不成钢道：“哄啥开心啊？啥哄开心啊？你在她跟前多转悠转悠，多笑两下，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呢！”
季明舒蹙了蹙眉，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听店长这么笃定的口吻，他还是信了。
所以吃过晚饭，季晗迟打算回卧室写更新的时候，原本会去乖乖学习的季明舒，忽然牵住了她的袖子，想做一条小尾巴，也挤进去。
季晗迟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同意了。
十分钟后。
季晗迟一巴掌合上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地看向季明舒：“你还是回客厅学习吧。”
还没反应过来，被点名的人慢慢地眨了眨眼睛，长长如半边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想了想，他弯起眉眼，露出被店长训练了一个下午的完美笑容，眼神认真，嘴里还是念着那个名字——
“季晗迟。”
对，就是这个笑。
这十分钟里，他拿着板凳坐在她旁边，就这么笑得彗星撞地球地盯了她十分钟！这谁顶得住啊？？？她十个字都没敲完，再这么搞下去不用更新赚钱家养啦！！！
“哐当”一下关上门，把搞事的撒娇狂魔隔离在外，季晗迟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为了社会和谐和国家稳定，她掏出手机，打开淘宝，订购了一组十个口罩。
……
“噫？！竟然有人能顶得住我们昨天的特训成果？？？”
听了季明舒的汇报，店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她一拍桌子：“看来只能上大招了！”
想起昨晚季晗迟面无表情的模样，季明舒耷拉下眉眼，但他抿了抿唇，还是打起精神，认真地听着店长上课。
于是，今天回家的季晗迟刚打开门，迎接她的是一个吻。
很轻很小心翼翼地，落在面颊上的一个吻，像是蝴蝶停落在花瓣的那个瞬间，又或者是蜻蜓点水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季晗迟：？？？？
她吓懵了。
但这还没完，在她大脑死机重启的期间，银发的非人半蹲下来，对她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
鼻尖缭绕着微冷的气息，却没什么旖旎的氛围。
比起少女小说中描绘的脸红心跳，更似童话故事里，小熊抱起了它的洋娃娃，因为开心，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以示友好亲近。
不过，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五秒不到的时间——
一把将人推开，季晗迟退后一步，甩上大门，盯着深青色的门又思考了整整五分钟，检查了门牌号，确认是自己家没错。
大脑一片空白，心里的小鹿进化成了高速公鹿，她再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拿手机自拍确认了脸色如常后，才屏着一口气，再度把门给拉开。
仿佛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季明舒都没离开，就蜷缩在门口玄关的位置，抱膝坐在地上。散开的银发倾泻而垂，他又一身白袍，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巨型蚕宝宝。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季明舒抬起眼睛，浮冰般幽蓝色的眼睛里藏了几分不知所措，看上去又乖又无害，足够让不分男女老少的对象被激发怜爱。
被这么瞧着，季晗迟那点少女矜持的羞恼都被看没了。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她反手把门关上，先把人牵到沙发坐好，然后才抄出厨房的擀面杖，板起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舒你老实交代，刚才那……谁教你的？！”
是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教坏她家明舒的！！！
见她生气了，季明舒想也没想，立马出卖狗头军师。
“是店长。”他还乖乖地交代了来龙去脉，配合得不行，“店长说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昨天也是店长教的，让我对季晗迟笑。”
季晗迟不想拿擀面杖了，季晗迟想提刀。
她都气笑了：“店长她教你这个做什么呀！”
“我问店长，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她就告诉我了。”
季晗迟：？
有些沮丧地低下脑袋，季明舒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半张脸埋在膝盖后，额发的阴影掩下了一片阴影，为那双冰蓝的眼睛蒙上一层雾。
他闷声道：“你……最近，不开心。我做了好吃的，还是不开心。所以去问店长。但是，还是没用。你生气了。”
华美宽大的羽翼，也委屈地在背后蜷起，季明舒没敢抬头，只是小小声地说，甚至都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了。
“季晗迟，不生气……笑一笑？”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
听到了沙发垫弹起的回声，嗅到了靠近的熟悉的气息，季明舒忽然觉得发顶一暖——是季晗迟的手。
随之而来的，是她的声音：“……我又不是生你的气。”
原本好气又好笑的心情，在对方的坦白之后，变成了心脏酸酸软软的一团，发泄似的乱揉那头能去当海飞丝代言人的长发，得到的结果依然只有顺从，甚至那双抬起的眼睛，还泄露了欣喜和安心，让人都不禁愧疚了起来。
季晗迟叹了口气，又认命地用手指，帮季明舒梳理起头发来。
好在他的发质绝佳，如丝般顺滑，就算长度在那里，也不易打结，没一会儿就梳通了。那种指尖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反倒叫人心生不舍。
她一边悄悄给季明舒编麻花辫玩，一边组织措辞，总怕一不小心，就给这只雏鸟灌输了错误的观念。
“总之，店长跟你说的那些，绝——对——不能随便对女孩子用。咳、男孩子也不行！听到没有？！”
确认了她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季明舒就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小鸡啄米似的，乖乖地应下后，又抿了抿唇，像是有一点点的不忿，如同剔透的水晶被泼上了一点色彩。
“店长，为什么……骗我？”
这情绪对于向来内敛且平淡的季明舒来说，简直就跟铁树开花一般难得，引得季晗迟忍不住看了又看。
勉强压制住拿手机拍照的冲动，为了保证季明舒的职场环境，她忍着笑：“也不算是骗你。你是不是问得她，‘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季明舒懵懂地点点头：“嗯。”
季晗迟就笑：“你这么做，大部分的女孩子的确会开心呀。但是，没有包治百病的灵药啦。店长说得的人里，不包括我。”
仿佛明白了什么，季明舒迟疑了好一会儿：“季晗迟……不是，女孩子？”
她和蔼鼓励的目光渐渐凝固。
季晗迟：………………
季晗迟：天凉了，让明舒自闭吧。
恶狠狠揪了一把大翅膀，季晗迟咬牙切齿地警告：“反正我就是那朵不一样的烟火行了吧？！下次有问题先问我，不许找外头乱七八糟的人！”
翅膀吃痛地微微缩起来了一瞬，又立马舒展开来，包容忍耐地送到了她的手边，季明舒虚心求教：“那……季晗迟，为什么不开心？我做什么，能让你笑？”
有点后悔地揉了揉刚才被自己揪过的地方，季晗迟真是没办法了，拿这个有特殊抓重点技巧的小祖宗没辙了。
她三言两句交代了全部。
其实严格意义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阴差阳错，林老师对她格外上心，上课爱点她的名回答问题，下课了会关心她的黄冈密卷写到了哪里。
学渣咸鱼只想瑟瑟发抖。
再加上上次，被班主任老邱连哄带骗地报名了八百米的项目，运动会还有一周多就要开，既然报了名，总不能太丢脸，季晗迟不得不抽时间练习一下。
不说拿个名次什么的，可起码得跑完全程吧？？？
季晗迟的腿：不，你不想。
而且运动会之后不久，又该月考了，好几件事撞在一起，叫季晗迟焦头烂额的，所以心情才不那么美妙。
因为怕影响季明舒，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大家长形象，她特意装作没事的样子，谁知……还是没瞒住。
季晗迟鼓起脸，戳了戳季明舒的额头，恨恨道：“给我留点小秘密、留点面子行不行啊？”
季明舒也浑然不在意，竟蓦地笑了出来。
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指头，他眼睛明亮，神情中带着小小的骄傲和欣喜：“卷子，我会写。我帮你写。”
季晗迟（呆滞）：………………啊？
“考试，我也会。别人看不见我，我可以告诉你。”
光明正大地提出要给小姑娘开挂，像是终于寻到了宝藏的探险家，季明舒笑得很满足：“所以，季晗迟……开心？”
然而季晗迟却并没有露出笑容。
她冷静地把人拽到自己卧室，打开黄冈密卷，塞过一支笔：“你试试这张。别写卷子，答案写草稿纸上。”
不到半个小时，季晗迟合上满分的答案，冷静地掏出了其他科目的教辅，继续考。
………………
…………
……
看着对完答案之后，突然抱头蹲下的季晗迟，季明舒困惑地也跟着蹲下来，跟她额头贴着额头，叫着她的名字。
然后被季晗迟残忍推开。
——凭什么一个自学还没到两个月的人，比她考的还好啊！大家长的面子都被吃掉了啦！这日子还怎么过！！！
建国后成精的妖怪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对，长得好看还聪明的妖怪，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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