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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犯罪，世人皆是同谋。”
于尧合上笔记本，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眼中却冰冷一片。
琳琅从背后轻轻环抱住于尧，她知道他现在有多愤怒，只有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笑。
“阿尧，我好难受，我们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吗？”
于尧轻轻摸着琳琅的发梢，语气莫名：“是啊，做点什么，不做点什么怎么证明我良心未泯？”
“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
……
公墓。
她将四年来准备的所有积蓄全部买了墓地，但是当她捧着母亲骨灰盒来到这里的时候却犹豫了。
“小姐，放下吧，再耽误就过了时间了……”旁边工作人员小声劝慰到。
望着一排排的墓碑，女孩低头看了看怀中定格在照片上的母亲。
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啊……
哪怕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在那个偏远的小镇，哪怕要一个人忍受着指指点点，但依旧没有求过任何人，将她拉扯大……
她想起那个画面，乌泱泱的人群中，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倒在地上。
她怎么能忍心将她抛弃在这里，让她一个人面对这座城市的冷漠？
这个城市，不配容敛她的尸骨。
“算了，麻烦你了，我不想安置在这里了，抱歉……”
女孩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哎？怎么走了？小姐……”几个工作人员一脸茫然。
“这次活还算钱不？”
“我哪知道，回去问问李哥吧……”
“晦气……”
“你也不是第一天入行了，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闭嘴你自己清楚，别让我提醒你……”
“……”
女孩回家之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叫来家政公司，将其捐赠到最近的福利机构。
整个家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一如她当年来时的模样。
只剩下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裙和母亲的骨灰盒。
那件裙子是她来时母亲送给她的，除了考试和约会，她没有穿过一次。
想到这，女孩低笑道：“枉我那么谨慎，还是弄脏了你……”
埋头进裙子里，半晌之后才抬头。
她将手机打开，下载了一个直播平台，放在自己身边。
然后进屋去换衣服，出来后仔细照了照镜子，感觉应该没有什么瑕疵了，她面对镜头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们做一个游戏怎么样？”
一则劲爆的消息瞬间震惊整个网络，之前被众人网暴的女孩竟然开启了直播。
众多网友摩拳擦掌冲了进去，看着那女孩面对母亲的死亡好似没有一丝变化，在那精心打扮，很多人忍不住了，各种尖锐的辱骂弹幕如同海水般，淹没了直播间。
流量很快冲破百万，女孩对着一切视而不见，说出了那个让人心灵颤抖的游戏。
数百万人看着女孩坐车去到海边，一种莫名的刺激和违背道德的感觉简直让人发疯。
“你们选择，你们选择向前，那我便向前，你们说向后，那我便向后。”
女孩脱掉鞋子，走上细软的沙滩。
今天阴天，偶尔飘散落雨，很冷，海边也没有人。
“现在，游戏开始。”
女孩微微一笑，一袭白裙在海风的吹拂下肆意飞扬。
女孩的声音像是撒旦的诱惑。
无数人感觉肾上腺素开始飙升，一个生命掌握在他们手中，一个如此美丽，坚韧，带着笑容的女孩的生死掌握在他们手中！
所有人都疯狂了。
有人劝解，有人诅咒，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起哄。
这个消息如同毒素一般扩散，更多人知道了这场“行为艺术”。
刚刚下车的于尧看到这条消息两人心头一颤，女孩想要掀开上面这层虚伪的油布……
那下面……
可是有着无人敢直视的黑暗。
……
“孩子，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寻短见啊，你的家人多心疼啊……”
“她有啥家人，就一个亲妈还让她克死了……”
“在这里哗众取宠？爷不吃这套！”
“想洗白？大海都洗不白你，赶快去死吧，别脏了大海，到时候我都不敢去游泳了。”
“快点开始！别磨磨蹭蹭，我还等着去吃饭呢……”
“赶快死啊，我都等了半天了……”
“这腿有点可惜了……我去捡尸去，哈哈哈……”
“兄弟眼光不错啊，这是哪，同去……”
“……”
看着上面偶尔的劝慰和担忧被更多的咒骂所淹没，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站在海边打开母亲的骨灰盒。
凉凉的海风吹拂而过，盒中的骨灰很快消失殆尽。
“啪”
盒子掉在地上，磕到礁石，磕裂成两半。
“游戏开始……”
“……”
“卧槽特么这帮畜生！”
一个工作人员狠狠锤了一下桌面。
“就不能关闭那群人的言论吗？”有关部门的领导皱眉问道。
工作人员无奈苦笑：“人太多了……如果关闭直播，女孩可能直接寻短见了……”
“而且现在已经有近五百万人进入了直播间……很可能，破千万……”
“影响太大了……”冷汗从领导鬓角滑落，他想咬牙说关闭，但看着直播中那个女孩，想了想家中的女儿，旁边下属疯狂打字劝慰的键盘声，他烦躁的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狠狠扯了一把领带：“治安，消防他们过去了吗？”
“已经通知了，但到现场还是需要时间……”
“小吴！小吴！人呢！开车，走！去现场！”
领导无法忍受这个狭小的屋子带给他的憋闷感，把西装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网络直播人数还在上升。
向后的呼喊一次次压过了向前……
那微弱的呼喊，就像人们仅存的良知和善念，如同风中的火苗，越来越微弱。
海浪舔舐着女孩的脚底，冰凉的触感从下而上。
不可直视的，除了太阳，还有人心。
女孩眼中带着深沉的笑意，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路边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停车观望。
海浪轻轻推着她的小腿，想要将她推回去，但后退的吸力却将她扯的更远……
就像那向后的呼声一样……
让她背对着海面，一步步，踏向孤寂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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